第三章 玉瀾派

作品:《一劍三千年

    玄天司。

    在雲澤大6,這三個字便意味著許許多多的東西,或許世俗的凡人聽來無什感覺,但對於修道者而言,倏然聽聞卻是有震耳聵的效果。

    雲澤大6中的幾個國家裡都可能有實力驚人的妖、魔潛伏,成為蒼生太平的隱患,而這玄天司便是將降妖除魔一肩挑起的真正正道,令人自內心的景仰敬佩。

    玄天司作為第一線與妖魔作戰的力量,匯集的不一定都是各門各派的頂尖天才和翹楚,但一定是對於玄門正統最為忠心的修士。而且能夠進入玄天司的至少都是氣海境的修士,奉行的是匡扶天下的大義,肩上挑的降妖除魔的大道,在修行界行走的時候,單單將玄天司的身份說出去,便是實力與地位的象徵,十分引人注目,是心有志向的修行者心往神馳的聖地。

    蘇卓沒有想到竟然能夠在宗門內見到玄天司的成員,而且其中還有一位大人物,他方才看似漫不經心,實則已經將他們那一身獬豸青衫深深記在腦海之中,對於他這個修行起來事倍功半的小人物而言,這些人無疑是可望而不可及的大山,望山跑死馬說的便是他這一匹跛腳馬,如今記得深一些,日後什麼時候下了山,也好拿出去吹噓吹噓。

    山上蒙了一層淡淡的霧,給這一座玉瀾仙山平添了幾分飄渺之感,不愧於仙山之名,上了二重闕便能依稀看出這個三千年大宗曾經輝煌的過往,遼闊的廣場地面皆以青靈玉鋪砌,一入眼,便有進入琉璃世界的震撼之感,中央處擺放著三尊青銅巨鼎,齊排而置,香火燃燒不絕,供奉仙道之極長生天,煙塵凝而不散,紫氣繚繞,乍見蔚為壯觀。

    儘管如今玉瀾派今非昔比,但也占有九座山峰,宗門正殿所在的主峰居中,附近的兩座山峰作為師叔長老的清修之地,餘下的七座則是年輕弟子採擷天材地寶的洞天福地,不過儘管人丁不盛,但因為主峰是年輕一代弟子主要活動的場所,廣場上仍舊人影綽綽,並沒有顯得過分寂寥。

    銅鼎的香火並非是由遊人香客點燃續上,先不說玉瀾派一重闕處布有隔絕凡人的障眼法陣,便說這香火需以天地靈氣點燃這點,便不是凡人能夠做到的事情,因此通常都是由雜役弟子來完成,尋常雜役弟子並不十分教年輕氣盛的弟子尊重,然而今天這位卻是不一樣,便是已經氣海境的師兄見到,也都會畢恭畢敬的喊了一聲許叔。

    男子年過不惑,但僅有凝元境大成修為,不知道是不是因為常年做雜事的緣故,身子微微弓起,他的相貌並不出奇,中規中矩,臉上總是帶著笑意,相比其他宗門弟子倒是多出幾分凡俗塵氣,左看右看都看不出什麼了不起的地方。

    不過也確實如此,許山之所以教玉瀾派眾弟子尊重,是因為他與掌門重雲子極為熟稔的緣故,兩個八竿子打不到的人倒是意外的對胃口,經常一起喝酒,侃天說地,儘管都知道掌門重雲子生性隨和,不過要說哪個雜役弟子與他這般脾性相投還是前所未見,眾人不看僧面也得看佛面,表面上都與許山這個雜役弟子頗為親近,而實際上,因為許山家裡做的是下九流說書藝人的營生,許多人都沒有真正尊敬他。

    蘇卓這裡卻沒有那麼多的規矩門戶之見,見到許山他沒有門中弟子的陽奉陰違,有的只有自肺腑的驚喜,哈哈笑道:「老許,聽說你請辭回家看望老先生,這大半個月過去,料算你大抵連婆娘都找好了,沒打算再回來,沒想到你居然又回來了,可想死我了!」

    許山聽到這熟悉的聲音,自然聽出來是掌門膝下唯二弟子之一的蘇卓,本來他這個雜役弟子對其他宗門弟子都是不卑不亢的模樣,如今見了掌門弟子便該拘謹,然而他卻是抬頭笑罵道:「你個臭小子,我看你不是想我,而是擔心我這麼一走,以後就沒人給你墊底了。」

    這倆忘年交,可真是同為天涯淪落人,蘇卓小時候修道天賦驚世駭俗,六歲便淬體境圓滿,然而從淬體境跨入到凝元境初期,他卻足足用了八年零兩個月,再次震驚了整個宗門,要不是有許山在,他差點破了最慢突破淬體境的記錄,還好這個好老哥比他還多了一個月。

    南宮雨柔只是見了面喊了聲許叔便一直輕笑的聽著兩人說話,儘管蘇卓對許山一直沒大沒小,不過她最是明白,這個宗門裡,與許山最親近的,不是神龍見不見尾的重雲子,而是這個性子向來不羈的少年,這一點從許山對蘇卓不一般的態度便能看出來。

    蘇卓忽然輕聲問道:「老先生身體怎麼樣?」

    許山習慣性的抬手想要抽上一口老煙,卻想起他現在已經重歸雜役弟子的身份,手頭握著的是掃帚而不是煙杆,尷尬的縮回手,然後笑道:「就那樣唄,老毛病了,如今多活一天都是福氣,也正常,咱們修道者都有生死,何況凡人?」

    蘇卓微微點頭,卻沒有再說什麼,只是說道:「我先去將藥膳吃了,回過頭再去你那陪你嘮嗑去。」

    許山道:「去吧,甭跟我瞎矯情,屁大點事。」


    蘇卓笑了起來,別人不知道許山,他怎麼可能不明白,真的屁大點事他能每天起早摸黑去洞天福地里找靈草,然後費盡心思托山下的關係送到他那老爺子手上?忽然他想起了走在身旁的師姐,他這個向來被師兄弟說是沒心沒肺的放浪子竟然覺得眼眶有些濕潤,喃喃自語道:「這風可真大。」

    來到南宮雨柔端的住處,沒多久,便香氣滿庭院,她來了一碗靈氣蒸騰的藥膳,用著方才玄天司等人決計無法想像的溫柔語氣說道:「蘇卓,我已經做好了,快些趁熱吃了。」

    蘇卓望著自己的師姐怔怔出神。

    南宮雨柔道:「什麼呆呢,再不吃靈氣可要全散了。」

    蘇卓聞言沒再耽誤,利索的接了過來開始悶頭吃了起來,隨著這藥膳下肚,渾身馬上感覺暖洋洋,因為已經從淬體境突破到凝元境初期,他能夠清晰的察覺到有涓涓溪流一般的靈氣正通過這些用了各種珍貴靈丹熬煉而成的藥膳流入自己的四肢百骸。

    只是這些靈氣在奔流的時候,正以一種他可以注意到的度不斷潰散,直到最後進入丹田的時候,這些靈氣已經十不足一,就像是一條蛟龍歷經萬難終於來到玉宮求道問仙,然而卻沒想到自己已經變成了可憐的小蛇,此前所有的努力都化作泡影,只能苟延殘喘的這一處洞天休養生息。

    儘管每一次修煉或者吃下藥膳的時候他都已經有了心理準備,但是他仍舊忍不住緊緊抿緊了嘴唇,端著藥碗的手也情不自禁的加了幾分力氣。

    淬體,凝元,氣海,明竅,神台,玄真,修行者六境,他如今僅僅跨過了淬體境界,剛剛進入凝元境界,嚴格來說還只能算是半個修道者,因為不論修行的是哪個門派的功法,唯有打通洞天玉宮,形成靈力氣海才能算是真正邁入修道者行列。

    修道長生,是乾的逆水行舟的行當,愈是往上,水流便愈急,坡度便越陡,玉瀾派傳承自真仙一脈的功法凌水訣亦是如此,功法的不同,最大影響的只是由功法衍化而出的道法奇術。

    如今玉瀾派人丁單薄,年輕一代的弟子只有半百來個,凝元境的弟子二十來個,但到了氣海境卻僅僅只有五人。

    修道難,難如上青天。

    淬體境是引天地靈氣淬鍊經脈**的過程,從初期到小成大成再到圓滿四個境界,需要耗費的時間依次遞增,尋常需要約莫五年的時間,然而蘇卓在這方面得天獨厚,四歲還不點大的時候開始修行,只是兩年時間便達到淬體境圓滿,比起天資縱橫的師姐南宮雨柔都要快上小半步,便是掌門重雲子見到也為之動容,當時留下了「未來可期」的四字評語。

    然而不知道是不是因為感應天地靈氣的能力過於得天獨厚,到了需要煉化靈氣為體內真元的時候,他遇到了前所未有的阻攔——他幾乎無法將靈氣煉化成真元,十成的靈氣,他僅僅只能吸收一成不到,這也是眼下需要通過食用靈氣充沛的藥膳來修煉的緣故。

    反觀青梅竹馬的師姐南宮雨柔,沒有如他一般在開始占得巨大先機,然而四年前就已經突破到了氣海境,如今更是臻至氣海圓滿,隨時可能跨入明竅,看著當年還稚氣十足的小女孩一步步成長為窈窕凜麗的大美人,然後從仰望自己到自己仰望也望不到頭的神仙人物,他的心情是非常複雜的。

    「師姐,不必再為我耗費精力了,採藥、煉丹、烹製藥膳都是極耗費時間的事情,若是這四年你沒有為我做這麼多,恐怕已經至少已經打通身體竅穴,進入明竅境,而不是如現在這般仍然在氣海圓滿原地踏步。」蘇卓吃完藥膳,沉默良久後忽然苦澀說道。

    南宮雨柔聞言柔聲說道:「掌門師尊說過什麼你忘了麼?他說你日後成就必定不凡,況且你在淬體境的表現確實有目共睹,沒準你跨過凝元進入氣海後,眼下這些問題都能夠迎刃而解。」

    蘇卓就著附近的石墩上坐了下來,感慨說道:「掌門師尊確實厲害的緊,不過他老人家再慧眼如炬也有看走眼的時候,遇上我這樣的奇葩情況,他不是也束手無策,只能安慰一句船到橋頭自然直。」

    他望了眼手中端著的藥碗,裡面還存著一些藥膳殘渣,繼續道:「不老山上的雲川洞天裡的靈草每月就產出那麼多,如今掌門師尊已經在外面雲遊了六年多的時間,誰也不知道他什麼時候回宗,這段日子裡,我們作為掌門膝下僅有的兩個弟子,更應該將宗門守好,一直以來我都是做著當了和尚不撞鐘的行當,任誰看見我都要來氣,長此以往,必定會引起同門不滿,倒不如先將我的這份投入其他師弟身上,你看怎麼樣?」

    南宮雨柔忽然抓住他的手腕,那一雙深邃迷人的杏花眸子認真望著他,仿佛穿越了層層時空的疊嶂,她仿若又看到了十幾年前經常偷摸跑到山門外給自己抓兔子逗自己樂的小男孩,還有那個當初稚聲稚氣卻一副小大人模樣說要一直保護自己的師弟,記憶在面前重疊起來,變成這個有些頹喪坐在自己面前的少年人。

    南宮雨柔輕聲卻又堅定的說道:「蘇卓,這些隱患我都看的明白,你不必擔心,師姐會想辦法解決的,或者等師父回來了,看他有什麼辦法,眼下你只要安心修煉,然後突破到氣海,成為真正的修行者,踏入長生,只要一條命在,一切皆有可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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