喬薇給開了些補身子的藥方,人參燕窩鹿茸等也十分慷慨地拿了過來,在外人眼裡,少夫人可真是個比荀氏當初更良善大度的活菩薩。

    周媽媽昨兒還活蹦亂跳,今日便落得個再也醒不來的下場,說不奇怪是假的,喬薇只道她老人家先在涼亭摔了一跤,摔傷了腿,這次八成是腿腳無力,又摔了一跤,腦袋磕在了石頭上,這才導致不省人事了。

    對於喬薇的說法,眾人沒有異議,畢竟張媽媽親眼見證過周媽媽摔成豬頭,會再摔一次也不足為奇了。

    處理完梨花院的事情,喬薇回了青蓮居,就見上房中,鳳傾歌已經等候多時了,連人皮面具都摘了,看見喬薇進屋,她揚起一個大大的笑臉:「小薇薇~」

    喬薇被她那酥酥麻麻的聲音刺激得雞皮疙瘩掉了一地,果斷選了個離她十萬八千里的位子,一屁股坐下了。

    鳳傾歌端著一盤剝好的龍眼走了過來,挨著喬薇坐下,問:「那個老東西怎麼樣了?」

    喬薇斜斜地睨了她一眼,沒動她的龍眼:「人是你們殺的,怎麼樣你不清楚嗎?」

    鳳傾歌唉了一聲:「誰讓她沒事到處聽人牆角的?白澈說她都聽了兩回了,花廳那次就沒為難她,這次實在太過分了!」

    喬薇淡道:「你還有理了?知不知道險些捅出簍子來?」

    鳳傾歌吃了一顆龍眼道:「我都想過了,不會捅出簍子的,那個老東西幹了那麼多蠢事,還把你公爹的孩子弄沒了,你公爹正瞧她不順眼呢,她怎麼死你公爹都不會管的!」

    喬薇朝她看了過來:「你倒是了解我公爹的心思,嗯?」

    鳳傾歌語氣輕快地說道:「這天底下所有男人的心思,都瞞不過我的眼睛。」

    除了少主的,鳳傾歌在心裡默默地補了一句。

    不過現在可能還要加上一個白澈的,那傢伙究竟為什麼總是死纏著她不放,她可真是百思不得其解,最要命的是,她的媚術對他完全無用,不論幾次,他都還是能夠清楚地記得她。

    嘖,苦惱,真苦惱!

    喬薇瞧她一籌莫展的神色,權當她是在擔心自己會惱她殺了周媽媽,拿起了一顆龍眼,不緊不慢地說道:「罷了,殺了就殺了吧,已經弄掉了荀蘭的免死金牌,也算我們賺到了。」

    表面看來,荀蘭滑胎,因禍得福,獲得了姬尚青垂憐,在姬家住了下來,但用不了多久她便會發現,男人的心軟有時候也是一柄雙刃劍。

    ……

    在上房吃飽喝足後,鳳傾歌哼著小曲兒出了青蓮居,周媽媽的事似乎並沒有在府里引起太大的風浪,眾人該做什麼,不該做什麼,一切都井井有條,一日既往。

    白澈暫時離開了,他喬裝打扮進府本就是為了尋找鳳傾歌,如今找到了,便再沒有假扮工匠的必要了。

    至於說那顆藥丸,因突發事故,沒能順利地餵鳳傾歌吃下去。

    鳳傾歌給出的理由是:「我現在有任務在身,不能離開姬家,你呢,又不方便陪在我身邊,你要真給我餵了這種藥,我很容易死掉的,你真的捨得眼睜睜看我死嗎?不如你先等等。你看啊,我人在姬家,跑不了,等我把任務完成了,你讓我吃多少顆,我就吃多少顆!」

    一席振振有詞的話,配上她楚楚動人的表(媚)情(術),白澈被迷惑了一瞬,鳳傾歌溜之大吉。

    待到白澈從短暫的迷惑中清醒過來時,鳳傾歌已經溜進青蓮居了。

    青蓮居的門口,趴著一隻兇殘的雲貂。

    白澈不會在青蓮居對鳳傾歌動手,但也不會就此放手。

    這會子還不到飯點,但鳳傾歌餓了,吩咐桐院的丫鬟去廚房拿點新作的點心,丫鬟去了,回來的途中,白澈一直尾隨著丫鬟,待到她進屋,將點心放在了桌上,他施展輕功潛入房中,將藥丸碾碎,灑在了點心上。

    鳳傾歌換了衣裳出來,看著盤子裡精緻可口的點心,慢悠悠地勾起了唇角。

    廊下,傳來嘰嘰喳喳的鳥叫聲。

    鳳傾歌端著盤子走到一排威武霸氣的鳥籠下,拉開一隻虎皮鸚鵡的鳥籠,緩緩地放了一塊點心,笑道:「相公。」

    一刻鐘後,白澈滿身鳥毛地站在樹蔭下,一隻虎皮鸚鵡乖乖地窩在他的懷中,張開鳥嘴兒,特別小鳥依人地喊著:「相公!相公!相公……」

    ……

    下午,喬薇將孩子們從書院接了回來。

    鑑於在景雲身上吃了癟,教主大人決定從望舒的身上把自己高大英勇、智慧無雙的形象好好地挽救回來,三個小傢伙一到家,他便牽著望舒去了小雨軒。


    傅雪煙懷孕的緣故,口味多變,喬薇每日都會吩咐廚子變著法兒地給她做美食,因此望舒還是挺喜歡去小雨軒的。

    「傅姐姐!秀琴姐姐!」

    望舒進屋後,笑眯眯地打了招呼。

    秀琴可喜歡這個白白嫩嫩的小胖子了,立馬將所有零嘴兒都拿了出來。

    傅雪煙以柚子汁與蜂蜜泡了一杯清甜可口的茶,遞給小望舒。

    望舒哇了一聲,喜滋滋地喝了一口,饜足地眯了眯眸子:「真好喝!」

    教主大人哼道:「我也要。」

    傅雪煙就道:「沒了。」

    教主大人不服氣地說道:「怎麼她要就有?我要就沒有?」

    傅雪煙的唇角不經意地動了一下。

    秀琴偷笑。

    教主大人鬱悶地黑了俊臉。

    好不容易等小胖子吃飽喝足了,教主大人一本正經地清了清嗓子:「這會兒太陽下山了,正是涼爽的時候,出去散會兒吧。」

    望舒捧著圓滾滾的肚子,點頭如搗蒜,拉了傅雪煙的冰涼而柔軟的手,脆生生地說道:「傅姐姐,我們去花園散步呀!」

    教主大人暗暗豎了個大拇指,還是小胖子懂他!回頭一定會小胖子棒棒噠!

    傅雪煙牽著望舒的小手去了花園,教主大人瀟灑俊逸地伴在二人身側,一眼望去,一家三口,別樣的溫馨。

    來之前,教主大人可是做了功課的,此時見小傢伙沒心沒肺地牽著傅雪煙,揚起下巴,倨傲地咳嗽了一聲,拿腔拿調道:「望舒啊,你上學的時日不短了,學了些什麼東西,二叔考考你啊?」

    小胖子一定答不上來,然後他再口若懸河,出口成章,盡顯大師風範!

    兩個口的成語可以說是背得非常熟練了!

    「『北冥有魚,其名為鯤。鯤之大,不知其幾千里也。化而為鳥,其名為鵬。鵬之背,不知其幾千里也。怒而飛,其翼若垂天之雲。是鳥也,海運則將徙於南冥。』望舒啊,你來二叔說說,這幾段到底是個什麼意思?」

    教主大人一邊背,一邊偷看寫在手背上的小抄,他不識字,所以在手背上的圖案其實是這樣的:一隻明亮的杯子(諧音北冥),裡頭裝著一條魚,意思是「北冥有魚」;杯子上畫了個圈圈,圈圈裡是一張犯困的臉,意思是「其名為鯤」。

    這可是他一下午的勞動成果,怎麼樣?夠文采吧!

    「是不是不知道啊?沒關係,你還小,二叔像你這么小的時候,也只是比你多知道一點點,不要泄氣,二叔這就來教你。」

    說著,他笑盈盈地轉過身來,定睛一看,人呢?!哪兒去了?!

    不遠處的一顆棗樹下,一大一小手拉手地站著,望著頂上一顆顆嫩青的大棗子,不停地吸著口水。

    教主大人嘴角抽了抽,拍打著胳膊上的畫道:「白瞎我畫這麼久!白瞎我畫這麼久!」

    拍完,大搖大擺地走了過去,看著饞得口水橫流的二人道:「想吃棗子啊?等著,我來給你們摘。」

    棗樹又高又大,教主大人踮起腳尖摘了半天,一顆也沒摘到。

    他蹦了起來,還是摘不到。

    他從一旁找了一根杆子,開始在樹上打棗。

    打一下,咦?不下來。

    打兩下,咦?還是不下來。

    教主大人毛了,拼命地揮動著杆子,威武霸氣地說道:「全都給本座下來!下來!下來!」

    望舒鬆開了傅雪煙的手,慢吞吞地走到樹下,眨巴著水汪汪的眸子,望了望比她家屋頂還高的棗樹,撓撓頭,嘭的一聲撞過去!

    棗樹下起了棗子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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