隨著狄映話音的落下，堂側另一廂房，走出了武窮思的貼身侍衛之一、七染。

    武窮思：「」

    他能說話也發不出聲音了。這怎麼

    七染大步而來，路過武窮思的時候，五指張開，用力刮過了武窮思的臉。

    「你還我的小蒼鼠！」

    武窮思震驚得連呼痛都忘記了。

    他捂著被挖出五道血條的臉，愕然地問：「你就因為那對小老鼠背叛本王？！」

    這他媽說出去誰信啊？

    七染送了對大白眼給他。

    然後正身站立，對著堂上的狄大人，單膝跪地，抱拳行禮道：「民女七染，見過狄大人！」

    「起來吧，七染，辛苦你了。」狄映面容和藹地喚人站起。

    七染燦燦一笑，穩穩站起。

    明麗爽朗的笑容，看得武窮思更「白痴」了。他真的從來也不知道：七染是會笑的，氣質還轉瞬變得這麼活潑。

    他終於反應了過來，七染是狄映一早安排好的伏子，根本就不是因為什么小蒼鼠背叛的他。

    好恨！！

    而讓他更恨的還在後頭。

    七染行過禮後，歡快地又跑回廂房，然後拉出了一位大姑娘來——芷溪。

    上官月也懵了。

    芷溪，原武承伺最信任的護衛。

    武承伺死後，上官月就將芷溪收為了已用

    看到這兩位人證，武窮思和上官月就都非常清楚：他倆所有的罪行都再也無法隱瞞了。

    芷溪則安撫地拍了拍七染的小腦袋，就看向武窮思道：「你還記得『遠風鏢局』嗎？我、七染、桑青，就是鏢局倖存下來的孩子。」

    武窮思想起來了

    卻不敢相信。

    而看著他睜圓的線眼角，芷溪冷笑：「沒想到吧？被你當成螻蟻般的賤民，有一天，也能親自跳起來把你剮成碎片吧？啐！」

    武窮思：「」

    他很想把眼前的小賤人都給撕碎，想下令把她們剁成肉泥。可惜，作為昔日惡事做盡的梁王爺，此刻只能乖乖地垂頭招供。

    沒了什麼僥倖心理，或者說是依舊抱著不會死的信念，他招的是：「狄映，陛下千秋在即，她會、也必須會為我們武家人考慮。

    如果她把大位還歸李姓，武家人都會受到清算。反之亦然。

    只有傳給本王，因著本王與太子的相交甚好，故，李家人會保存下去。

    你要知道，從來也不是我們要爭那個位置，而是陛下一直在給我們這樣的希望。

    我是人，我們都是人，當你有希望的時候，你會不爭取嗎？誰又願意自甘平庸？

    當然，除了你。不過你也算不得什麼淡泊名利，你也知道要獨權大攬才能拿下我們不是嗎？」

    說著，武窮思就轉換了語氣恨恨地道：「都怨陛下太過偏私你。她明知不該調你回大都、明知不能讓你地位太高、權利太大，還不謹慎地又讓你做了宰相。」

    「那你有沒有考慮過：是該到了陛下收拾你們的時候了？」

    狄映微笑著反問。

    武窮思的臉色徹底變得一片雪白。

    他被提醒到了。或許

    他用盡最後的力氣大喊道：「陛下、陛下！您是不是就在？姑母，姑母，您饒了小侄，就饒小侄一條狗命，小侄再也不敢了，小侄願意回鄉種地再不出村，姑母啊，您真要滅了武氏族人，寧願自己做個光杆皇帝嗎？陛下啊」

    武窮思真的要瘋。

    他已經意識到：這是陛下臨終前為太子做的最後清理。

    也就是說：陛下已經決定還位於李姓，就要把武家的一些釘子提前幫忙給清掃乾淨。

    而他武窮思，就是最大的那顆釘子。

    這是他作為「磨刀石」的作用到了頭了。

    武窮思悲痛欲絕、傷心崩潰。

    「姑母，侄兒一直知道您心狠手辣、絕決冷酷，也知道您是一直在利用侄兒平衡朝勢，所以侄兒想自保又有什麼錯？可我就錯在太相信您對武家人的情分了您竟然連侄兒的命都不願意留，姑母啊」

    說不下去了，武窮思哭軟在地。

    這一刻，他連狄映都不恨了。

    他、他們，都只是陛下手裡的刀而已。

    他只恨自己沒有學著太平早一點動手，還一直傻乎乎地就等著順利登基。

    甚至在得知陛下大病之後，還想著自己能接到傳位詔書，而反叛都沒那麼積極，只是想著先除掉太平

    種種痛悔，千般算計，最後都崩碎在狄映的判詞裡。

    「武窮思，你罪惡滔天、人神共憤，本官判你簽洞之刑、即時執行！」

    瞬間嚇得武窮思魂飛魄散，他手忙腳亂地跪好，用力朝著狄映叩頭求饒道：「狄狄大人，我知道您是想報仇，可我並沒有殺您的恩師啊，只是設計讓他致仕了而已啊。您、您好歹求您放過我吧，就饒我一條狗命，哪怕讓我再流落街頭也行啊狄大人」

    他當初來自市井，現在，他也願意回去市井，只求能保得命在。

    可這分明就是奢侈。

    絕望崩潰中，武窮思被拖了下去。

    很快，堂內、堂外就傳來殺豬般的慘叫之聲，聽得人都直想撓耳朵。

    而狄映聽著這樣的聲音，看向再不那麼倨傲、再不那麼自信、軟坐在地還在強撐著的上官月。

    心裡微嘆氣，出聲道：「上官月，你學識淵博、才華絕世，足以在歷史以才女留名。可惜本官都不清楚：你，把書都讀去了哪裡？」

    這話，出離地把上官月問冷靜了。

    她扯了扯自己的衣袖，垂頭道：「我乃犯官之女，一個人、尤其是一個女子，還是這樣的一個女子，想要在這世上活下來有多不容易只有我自己心裡清楚。

    而我想要出人投地，不想浪費自己的學識和智慧，想要擁有和男子一樣的權力，我有什麼錯？

    現在的機會多好啊？坐在至尊位置上的是女子，她也一直在提升女子們的地位，在給女子們自主自強的機會，我為什麼要錯過？

    可我也得為自己的後路考慮不是嗎？

    武窮思有可能是繼位者，太子也有可能是，我只能向著他們每一個人靠攏，我有什麼錯？除了太平，如果是她登基，我才沒可能爭取到我想要的。

    陛下是女子，她進宮的時候才幾歲？還什麼都沒有，只是空負美貌罷了。

    我呢？我滿腹學識、聰慧無雙，只要我抓得准，有朝一日，我也能登上那個位置，繼續為女子們的未來盡心盡力。

    我，只是想長遠地拯救女子們罷了，我有什麼錯？難道野心這東西，只准男子們才能有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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