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十四、大結局】同歸於盡

作品:《夫為佞臣

    江呈佳強拉著覆泱,推出了幽盡之海,回到了無妄之湖的岸邊,同他耐心說著自己查到的一切:「當年,你被天帝下了天元咒後,神格便一直困在這混沌神境之中,我發現你你困在這裡的一千多年裡,天帝的法力不斷精進,甚至獲得了上古父神的洪荒之力。隨夢小說網 http://www.suimeng.co/

    你了解悵堯,憑他的力量根本不足以讓父神認同贈予洪荒之力。他一定是利用你的神格做了什麼事若映瞞著神族眾人,悄悄轉入輪迴化為凡人公主緋玉,數次擾亂阿蘿心神,這獻祭幽盡之海的注意極有可能便是她告知的這個女人雖然憎惡阿蘿,卻也不至於費盡周章,墮入人間,行如此複雜之事。他們二人必定有什麼謀劃是我們不知道的。

    說不定、說不定這便與救回阿蘿有密切聯繫。我們、我們還有希望。」

    覆泱雙目猩紅,慢慢停下哭泣,轉頭望向他,想起了三千年以前的一樁舊事。悵堯還是修為低等的雲龍時,曾為了修煉神力而大興禁術,短短百年之間便助他功力大漲,一躍成為龍族之首。但,悵堯成為天帝後,頻頻出現被惡靈糾纏之象,遭至六界眾神沸議,一時還鬧出過廢君風波,然則這件事到最後卻莫名其妙的不了了之了。

    覆泱憶起此事,忽然覺得當年之事一定與悵堯精心策劃禍眼之亂有關。

    「我知道了、我知道了。你說的沒錯,阿蘿沒有死這混沌神境最易困住惡靈,悵堯在阿蘿獻祭之前,是以我的神格壓制了他體內所化的惡靈。而他之所以要讓阿蘿獻祭,則是為了利用女媧後人天生具有的淨化之力,徹底消滅惡靈。」

    江呈軼聞言,也記起了這樁事:「不錯,你的猜測極有可能是對的。」

    覆泱當即從無妄之湖的岸邊站起了身,預備去找悵堯算賬。

    就在他們二人想要施展法術離開這裡時,天邊泛出一道青綠色的光澤,緊接著便有一個由螢火幻化出的人影出現在他們面前。

    「白禾上神。」

    那人影發出一記滄桑荒涼的渾厚之聲,在整個無妄之湖內反覆迴蕩著,空靈而又寂寥。

    覆泱與江呈軼同時抬頭望去,盯著那抹成形的人影,滿目詫異。

    「吾乃天命所化,執道蒼生。今日前來,欲為汝等指點迷津。」不久,那空靈之音再次響起,使人因此返虛入渾、意識飄零。

    「您是天命老人?」覆泱顫抖著說出此話,失去神采的眸中漸漸燃起了希望。

    空中的人影並未應答,而是直奔話題:「天帝悵堯悖逆狂亂,擅修禁術滋養惡靈,犯六界之大不韙,私用天元咒,謀取父神洪荒之力,罪大惡極。吾奉天命之令收其畢生法術,除其惡靈、毀其根基,降父神之懲罰。

    然則,女媧後族江氏夢蘿心懷蒼生,火中取栗,於人間力助帝星歸位,立大功。爾後,其又為所愛獻祭,願以自身淨化天帝惡靈。天命不忍,命吾將此差務交付與汝。若汝能對抗天帝,毀其根基,助吾收其神力,天命自當為江氏夢蘿重凝魂魄,還存於世。」

    覆泱立刻跪地行大拜之禮,喜極而泣道:「覆泱多謝天命相救!!必不負所望,斬悵堯之根基,毀滅天之惡靈!!」

    他做出此等承諾的瞬時之間,那空中的人影化出一道螢螢之綠鑽入了覆泱的眉心,並隨之與風消散。

    「對抗悵堯,需以其罪惡之源吞噬本根,方有機可乘。白禾星君,請務必一擊而中。」天命留下最後一句話便徹底消失,無妄之湖再次恢復了平靜,山川雲海萬籟俱寂。

    江呈軼神色凝重地盯著覆泱看,蹙起雙眉,緊繃著精神問道:「天命老人所說,『以其罪惡之源吞噬本根』,究竟是什麼意思?」

    「惡靈。」覆泱承受著天命傳輸給他的力量,握緊雙拳,隱忍神力滑過四肢百骸,注入經脈使其膨脹的痛苦,咬牙切齒說出這兩個字。

    江呈軼立即明白了他的意思:「你是說天命老人要你用天帝修煉禁術所衍生出來的惡靈來對抗天帝?」

    覆泱努力呼吸著、平復著體內翻滾的力量,低聲說道:「是。」

    江呈軼恍然大悟,正當他準備同覆泱一起前往九重天時,身旁的這個郎君卻已施展瞬移法,從無妄之湖的綠岸上突然消失,甚至讓他來不及反應。

    覆泱直奔凌霄寶殿,面色蒼白泛青,虛弱得仿佛隨便一陣風便能將他吹走。那張稜角分明的臉龐上寫盡了疲憊,與他雙眸之中的冷冷寒意格格不入。一身紫衣錦袍,微風捋過時輕輕飄起,身形修長而挺拔。

    大殿之上,若映正依偎在天帝懷中,坐在那玉階之上的龍榻中,慵懶至極。

    一男一女轉頭望去,驚見覆泱站在此處,不由詫異。他們根本沒有料到今時今日竟然還能在殿上見到恢復神身與法力的白禾星君。

    「覆泱?你恢復神身了?看來夢蘿還是為你做出了犧牲。」悵堯稍稍愣了片刻,遂即嘲諷著笑道,「你們夫妻二人,還真是虐戀情深。本尊觀之,甚是感動」

    覆泱緊緊凝視著龍榻上坐著的人,一言不發的抬起衣袖,雙手合掌,拼盡所有仙氣與法力,按照天命所說,招來了天帝當年從身體內逼出去的惡靈。


    惡靈現世,悵堯驚駭難抑,登時從榻上跳了起來,站在九階玉台之上,伸手指著堂下之人喊道:「你、你你怎麼可以?」

    覆泱冷笑道:「你很驚訝?為何我能召喚你的惡靈?為何這團毀天之氣還沒有銷毀?你費盡心思布謀引夢蘿入幽盡之海、混沌神境獻祭,到頭來卻還是被我掌握了命門一定覺得百思不得其解吧?」

    悵堯盯著他手上那團黑煙滾滾的氣體,一個勁兒的喃喃自語道:「不、不不可能。本尊耗費千年,又有你的神格鎮壓,惡靈早已被困在混沌神境內的不得掙脫。江夢蘿若是為你獻祭,則必然能以自身淨化之力消滅此團邪氣。你怎麼還能將它召喚出來?」

    「悵堯,你為了一己私慾,開啟禍眼,設局引夢蘿入內消災,令她身中禍眼惡咒,只剩七日之壽命,又故意派人告訴我焚滅梵花谷便可取得禍眼惡咒之解法,誘使我犯下大錯,再以天元咒禁錮我的神格,用於壓制惡靈,繼續精進你的神力。

    你以為,憑我的朱雀神格,鎮壓惡靈一千年,便能削弱它的邪氣,到了最佳時機再蠱惑夢蘿獻祭,便可盡除你的本根之惡,從此之後萬事無憂。

    可你卻料錯了一點,這世上你並非主宰,即便你是天帝,也不能胡作非為。你所做一切惡行,天命皆看在眼裡,它絕不會任由你這樣的陰毒小人繼續禍害六界。這團惡靈,被我的神格壓制了一千年四百多年,早已與我息息相關,若再注入天命賜予我的力量,我自然可以召喚它前來。」

    覆泱特地,一個字一個字的與悵堯解釋清楚,話音落下的那一刻,他瞬間出手,如閃電般,手中揮出一道螢綠色的光芒簇擁著那團黑氣向悵堯襲去。

    說時遲那時快,悵堯眼看著那團不斷散發著邪氣的惡靈向自己撲來,還未來得及反應,便見自己身前擋來一抹翠色之影。

    若映飛身而出,替悵堯承受了惡靈的所有黑邪之氣。

    「不!!!!」悵堯尖叫一聲,衝過去,抱住緩緩從空中墜下的若映,難以置信的問道,「為什麼?究竟是為什麼?」

    他顫抖著身體,不斷喃喃著問道:「你、你不是你不是從來不肯為本尊做出改變?為什麼要在這個時候救我?」

    若映伸了伸手,意圖抓住悵堯的衣襟,卻最終沒了力氣滑落下來:「陛下。妾身嫁與您,從未後悔過。若無當日您的施救,妾身早已死在南雲都江夢蘿手中縱然千年執念仍系白禾星君。可妾身也感念您的恩情,願為您而死。」

    「我不要這樣的報恩!!若映!我要你活著,在我身邊」悵堯拼命的搖頭,將懷中的女郎越抱越緊。

    若映咽了口氣,轉頭望向一旁幾乎發狂的覆泱,企圖抓住他飄擺的衣袍,猛地嘔出一口鮮血,虛弱不堪的說道:「若映請求白禾星君留天帝一命」

    覆泱退後一步,居高臨下、清冷無比的瞥著她,厭惡嫌惡地說道:「你算什麼東西?也敢來求我?今日悵堯必須死。」

    若映掙扎了一下,抬眸悲憫且傷神,痛苦不堪地閉上眼,身體抽搐了兩下,徹底沒了氣息。

    悵堯眼睜睜地看著她停止了呼吸,撕心裂肺地大吼道:「不要!不!!」

    他憤怒之餘,覆泱趁機再行施法,強行將惡靈重新封入了他體內。邪氣侵體的悵堯逐漸被吞噬理智,放下懷中已無生息的若映,飛奔上前與覆泱搏鬥起來。

    登時之間,凌霄寶殿上散發出刺眼奪目的七彩光芒,纏繞著一團團黑氣向天宮四處衝撞而去,毀壞數半仙殿,遲遲延續了三柱香的時辰,才漸漸平息。

    然而,待那黑氣與七彩炫光漸漸消散後,寶殿之上,卻空無一人,只留下一片狼藉之象。眾神眾仙前去探查情況,怎料不論如何搜尋,都找不到那黑邪之氣突然襲擊天宮的原因。

    六界的猜測不斷,傳言不斷,卻始終沒有準確的結論。

    天帝悵堯與天妃若映失去行蹤,消失在凌霄寶殿中尋不到半點遺留的痕跡。天命石大放異彩,似乎在向六界昭示著什麼,逐漸將九重天邊的流雲吞噬殆盡,慢慢恢復了平靜。

    數日光陰轉瞬即逝,紅塵紛亂如煙。

    人間,十年之後。

    江南煙雨連綿,如畫似墨的水鄉之景融於雨中,清澈的波瀾中蕩漾出水紋,河上漂泊著一隻又一隻的烏篷小船。

    紅映綠染的柳岸,輕楊絮飛,四處皆是。

    岸上一襲紅衣挺立,淺色溫柔鑲入眉目之間,秋水之眸烏亮漆黑,綴著點點星辰。

    此時天邊吹來陣陣爽朗秋風,帶來一朵彩色祥雲。騰雲之上,站著一位紫衣白髮的青年郎君,滿面笑意的看著水岸旁的那點緋色,目光溫柔似水,聲音如拂綠波:「阿蘿。」

    這遙遠的呼喚,穿越了故舊時光,歷盡千辛萬苦而來,化作一腔深情與愛慕,與這江南之景從此相依相靠,永不分離。

    雪暢白髮輕拂琴絲,紅衣舞影笑意盈盈。三千世界繁華盡,只求結髮到霜銀。

    (正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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