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穿越,棺中脫身

作品:《女扮男裝:我成了大明首輔

    陸淇是被外面模糊又嘈雜的噪音吵醒的。

    她的意識逐漸回歸,睜開眼睛卻是一片黑暗。

    正疑惑間,卻聽見外頭傳來幾聲梆子響,一個男聲高聲叫道:「有客到啦!哎呦,陸太公您怎麼也親自來了,陸筠小孩子家家的,可當不起呀。」

    又聽到一個蒼老的聲音發出嘆息:「唉老夫來送送。可憐三侄兒與侄媳早死,膝下只有這點骨血,這下徹底絕了。

    筠兒這孩子好哇!日日勤學苦讀,才十三歲就中了秀才,涌川府遠近都傳咱們陸家出了個人物呢!今兒卻這麼沒了」

    聽著外頭的聲音,陸淇產生了一個極為不妙的預感。

    果然,隨著兩聲梆子響,外頭鬧哄哄的聲音突然一靜,先前的男聲應節唱起悼詩:「閒坐悲君亦自悲,百年多是幾多時。在座親朋多敬酒,來生再見不相知。親友們見禮了!」

    話一墜地,靈堂里頓時哭聲大作,同時此起彼伏的傳來擤鼻涕聲,咳嗽聲,吐痰聲,間或摻雜著「筠哥兒好走啊!」,「秀才公千萬保佑我家那痴娃童試入圍!」的喃喃。

    發不出聲,陸淇撓著棺材板,手腳實在無力,外面嘈雜的聲音輕易地掩蓋了她的呼救。

    等等,剛才聽到了什麼?。

    陸筠?秀才?涌川府?

    她的哥哥是陸筠?

    那為什麼她哥哥死了,她卻躺在棺材裡?

    大約是觸發了什麼關鍵詞,一陣如針扎般的劇烈疼痛突然湧現,陸淇不由得死命捂住額頭,在狹窄的棺材裡像條蛇一樣扭動掙扎。

    繁雜的記憶如鑿開的地下河噴涌而出,在思海中破碎,徐徐地向陸淇展開了一個同名同姓的十七歲少女的短暫一生。

    明明是如朝露般輕易消散的生命,卻因為心中不肯放手的執念而衝破了生死的枷鎖,從另一個時空召喚來了一縷現代人的靈魂。

    得知了前因後果的陸淇,被其中的曲折所震驚,不禁思潮澎湃。良久,她發出輕微的嘆息:「且去往生吧。今後未來,我就是你。」

    兩聲梆子響,靈堂內哭聲頓歇,仿佛一支極有紀律的軍隊。

    「亡人前路去往生,千里相送有盡時,謝諸位親友送行,未亡人還禮了!」

    唱罷,隨著窸窸窣窣的衣物摩擦聲,一個年輕女人的聲音悲戚響起:「未亡人陸陳氏見禮了,謝過諸位親友來送亡夫,請外間吃些茶果吧。」

    聽著未亡人陌生又熟悉的聲音,陸淇的腦海中猛然地浮現出她年輕嬌艷的面容。

    未亡人名叫陳銀兒,是陸淇的嫂子。

    陸家村皆知,陸氏一族的三房這一輩出了位十三歲的秀才公陸筠。

    只不過誰也不知道的是,陸筠才剛準備在秋闈里一展身手,卻在半年前,突然去世了。

    而後的一切,讓人唏噓。

    外面靈堂里又嘈雜起來。

    「真是奇怪,陸秀才年輕力壯的,怎麼突然就沒了呢?」

    「我聽村頭老太說,陸秀才去地里送飯,被花蛇兒給叮了。」

    「秀才老爺是讀書人,多金貴啊!怎麼能幹這粗活兒呢?」一旁傳來二堂嫂高八度的聲音。

    「秀才娘子進了門,三房就死絕了,別是個命裡帶煞的克星吧?」

    「悄聲!這還在靈堂上呢!」

    陸淇聽著外面的聲音,越聽越覺得怒意上涌,可是按照當地習俗,此時的棺材板已經用楔子釘死了,任憑陸淇怎麼推,都不能挪動分毫。

    還記得,陳銀兒剛進門時,臉上帶著羞澀的笑意,手裡絞著一塊舊帕子,上面用細膩的針線繡了兩隻活靈活現的鴛鴦。

    回想起那時的日子,雖然辛苦卻過得格外滿足。

    直到一場晴天霹靂,打碎了田園牧歌。

    兄長陸筠的意外身死給這個家帶來了無比沉重的打擊,可悲痛之餘,自幼膽大心細的陸淇敏銳地意識到了危險正在逼近。

    失去了陸筠這根頂樑柱,姑嫂兩人該如何在親戚的貪婪覬覦之下保全賴以生存的田產房屋?

    依附於家族,如果不幸遇到個狠毒的親戚,不但逼死二人、奪走所有財產,還宣傳她們是「殉節而死」。


    畢竟,在這個時代,女子以婦德為第一要務,朝廷會為殉夫女子修建貞潔牌坊,家族可以因此得到榮譽,福及全族。

    燕巢帷幕,勢如累卵。

    千鈞一髮之際,陸淇心中冒出了一個極為大膽的計劃——冒充兄長陸筠,並假稱死去的是陸淇。

    兩兄妹本就是雙胞胎,身形長相都極為相似,再加上陸淇自小受到兄長的文化薰陶,又曾隨陸父出海捕魚,言談行動爽朗大方,全然沒有尋常女子扭捏之態,模仿兄長可謂惟妙惟肖。

    初次見到男裝的陸淇時,就連陳銀兒都恍惚了一下。

    「咳咳筠兒家的,先別哭了。」外間一個有些年紀的男人走進來,打斷了陸淇的回憶。

    這聲音,是陸家大房陸太公的長孫,陸淇的大堂哥:「今日幸而親友都在,那就請太公為你做個見證。你年輕寡居,家裡也沒了男人撐腰,今後是怎麼個打算?」

    陳銀兒抬起頭來怒目而對:「大哥哥說的什麼話,銀兒奉著父母命,是過了明禮聘進陸家的,生死都是陸家的媳婦!

    出嫁從夫,今後自然是為亡夫守節,該當耕種紡織,不至於祖宗田產荒蕪,才是正理。」

    「你一個年輕寡婦,又沒有兒女牽絆,田宅自然該勻給叔伯兄弟料理才是。否則哪天陳家再把你接了去,田宅流入他人之手,我陸家豈不是白白給人當耍子?」

    二堂哥跨坐在凳子上,嘿嘿笑著:「除非哥哥我把你也一肩挑了,無非多雙碗筷的事,保證不叫你做小,你看如何?」

    這口村里木匠趕製的薄皮棺材不算精良,陸淇才得以在木板的連接處找到了一條縫隙。

    扒著縫隙向外看去,只見二房的那對王八夫妻向陳銀兒步步緊逼,陸淇不由得把棺材板撓得吱吱作響。

    二堂哥陸晃是陸家村里公認的渾人,嗜賭好酒,早早就把自家分得的田產都揮霍沒了,落進他手裡,陳銀兒還有好日子過?

    陳銀兒後退幾步,手腳發虛地倚靠在棺木上。

    恰在此時,陳銀兒感到身下的棺木發出了一些細微的響動,陸淇正在其中不停地撓著木板。

    「你你在天有靈,也不堪此辱嗎?」陳銀兒慘然一笑,她站直身子,向周圍人傲然昂首。

    「人常說家亡莫論親,今日才知是正理。與其忍辱偷生,不如保全名聲而死,總好過受你們這些狠親毒戚的欺辱!」

    說著她倒退幾步,深吸口氣,低頭向那棺木猛然撞去。

    !!!

    陸淇纖細的十指在木板上留下了一道道血痕,此刻她深恨自己的無能為力,無法保護這個命途多舛的嫂子。

    「喀」

    隨著木料的折斷聲,那口薄皮棺材頓時被撞出一個大洞,陳銀兒踉蹌著扶在棺材上,鮮血順著額角淌在臉上,她帶著無限的哀思,緩緩地往下倒去,

    突然,她的身形一滯。

    在眾目睽睽之下,一隻蒼白的手從剛才撞開的洞中伸出,將她緊緊拉住。

    恍惚間,陳銀兒抬起眼睛,看向棺材裡的人影:「夫君」

    還沒說完,就昏厥了過去。

    這突如其來的情況驚呆了在場眾人。

    「詐詐屍啦!」

    外間坐著的一乾親朋聽見叫聲一齊湧進來,見到這場景也不乏有人驚得一屁股坐在地上。

    剛才還一臉小人得志的陸晃此時顧不得許多,推開人群就往外逃去,連自己女人都扔下不管了。

    二堂嫂趕忙一溜煙爬起來,跟在男人身後逃出了屋。

    膽小的跑得差不多了,剩下幾個膽大的,一陣驚慌後也恢復了表面上的鎮定,幾人一起簇擁著陸太公上來,你一鎬子我一斧頭的把棺材給劈開,陸淇才得以重見天日。

    但是當看見陸淇真的活了過來,這些莊稼漢也紛紛咽了口唾沫,陸太公年齡最長,在這小村子裡算是見多識廣。

    他走上前來,摸了摸陸淇的臉頰,又試了試鼻息。

    「熱的,還在喘氣,那就好。不是什麼鬼怪,秀才公活過來了!」

    幾個莊稼漢紛紛露出如釋重負的笑容。

    陸淇這會兒沒有閒心和他們扯淡,她艱難地蠕動嘴唇,發出極輕微的聲音:「」

    陸太公湊近一聽:「請大夫?好好,老夫這就叫人請大夫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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