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慣性思維

作品:《她從末世而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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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從末世而來

    姜雲衣的眸中划過一絲詫異,她若有所思地看了看裂成碎片的鏡子,又低頭盯著那雙看似柔弱無力的雙手,自言自語道:「果然不是錯覺……」

    這具身體正在與她真正的身體數據慢慢融合。

    其實剛剛醒過來的時候,姜雲衣就發覺不妥了。明明上一秒還全身乏力,好像連抬起一根手指都極其艱難,可沒過多久就恢復成正常狀態,甚至她還能感覺到有源源不斷的力量注入四肢百骸,就宛如往一個空杯子裡倒水,水位越來越高,她對於身體的掌控度就越來越精細。

    這種奇妙的感覺她並不是頭一次體驗。

    早在末日降臨後第一年,因為變異動植物進化速度飛快,一般的槍/械武器已經難以對它們造成高傷害,一批科學家轉而開始研究生物武器,人體開發計劃就是其中一個重要項目。

    當這項計劃取得初步成果時,姜雲衣有幸成為了第一批參與身體強化的志願者,並成功扛過了基因改造時的極度痛苦,力量、速度和耐力比之尋常人提升了一倍。當然了,她一個普通女孩能搶占到頭批的名額,多少要歸功於她日後最為重要的戰友——亦是主持這項計劃的天才科學家。

    身體得到強化後,人類終於在面對變異怪物時有了一戰之力,隨著研究的不斷深入,這項技術推廣到了所有倖存者身上。得益於此,倖存者集合起來建造了基地,負隅頑抗了整整十年,但可惜……

    姜雲衣不由自主地握緊了拳頭,眼神黯淡下來。

    可惜最後,人類還是輸了……她在最終一戰中自爆與怪物同歸於盡,甦醒後便來到了這個全然陌生的地方。

    姜雲衣輕吐出一口氣,將鬱結在心中的茫然和不甘驅散,看了眼灑落一地的玻璃碎渣,到陽台取了掃把將地上清理乾淨,然後便走到原身的桌子上查看,試圖找出一點有關這副身體的信息。

    要說在末世生存最大的收穫是什麼,或許就是養成了她快速適應環境的能力,不出幾秒,姜雲衣就收拾好紛亂的思緒,全神貫注地投入到手頭的工作中。

    萬幸的是,原身有著寫日記的習慣,姜雲衣從一堆雜物中翻出一沓厚厚的筆記本,一目十行地翻閱了一遍,最終總結出了原身的基本信息:

    十八歲,現為s大中文系的大一新生,家鄉遠在南方的一座小城市;母親早逝,父親二婚另組家庭,原身是由外婆一手撫養長大的,不過家中並不富裕,加之去年外婆因病住院,所以她的生活就更加拮据勤儉了。

    姜雲衣翻了一下原身的存款,除去學費外,只剩下區區一千塊錢,這就是她一整個學期的生活費了。

    錢這種東西,姜雲衣已經有十年不曾接觸到了,末世慣常用的貨幣是食物和武器,錢幣只是一堆毫無用處的廢紙,所以她望著薄薄的一疊紙幣,腦海里完全沒有浮現出「窮」的概念。

    她反而在想:這麼些錢,能買到多少斤儲備糧呢?

    隨手將錢塞回包里,姜雲衣暗暗想著,等哪天要儘快去超市一趟,習慣使然,身邊沒有食物她總覺得不安全,這就跟末世里手中沒有武器是一個道理的。縱然知曉這個世界沒有變異怪物、非常和平,但這種換算方式她卻一時扭轉不過來。

    大致弄清楚了身份問題,姜雲衣又回想起了被她不小心弄碎的衛生間鏡子。

    &記得報修是要找宿管吧?」大學時代的記憶早就被之後的染血日子所覆蓋,變得模糊不清,姜雲衣回想了一陣,才肯定地點點頭,出了宿舍往樓下走去。

    宿管處設置在一樓,姜雲衣下了樓,遠遠就望見一個身材修長的男生站在門口,正背對著她與宿管阿姨小聲交談。

    此時她的身體正處於融合期,各項機能亦被同步強化,這其中就包含了聽力,因此雖然距離有點遠,姜雲衣還是聽清了那男生說的話:

    「……這張校園卡就麻煩阿姨轉交給姜雲衣同學了。」

    乍一聽到自己的名字,姜雲衣腳步微頓,緊接著加快了速度走到那男生身後,問:「不好意思,請問是你撿到我的卡嗎?」

    姜雲衣對身體的掌控已達到一個可怕的地步,只要她有心隱藏,幾乎沒有人能聽見她的腳步聲,所以直到她站在那男生身後說了句話,那人才察覺8背後有人,猛地轉過身來。

    因為轉身太急,以至於都來不及收斂起眼中一閃而逝的錯愕。

    &好,你撿到的應該是我的卡。」姜雲衣打量了他幾眼,這個高個子男生顯然能歸入「俊美」的行列,甚至還要超出一般帥哥的水準太多,劍眉星目、氣質斐然,專注看人的時候眼底似有星光閃耀。

    毫無疑問,這是非常能吸引異性注目的類型。


    但這副好樣貌在姜雲衣這裡卻如過眼雲煙,她反而在短短的幾眼中,迅速判斷出了這個人的戰鬥力:身材勻稱,能看出平時有保持鍛煉,可惜下盤不太穩,如果是真正動手的話容易吃暗虧,她如果現在要進行攻擊,只需一個橫掃控住他的雙腿,這人就毫無翻身之力了。

    總結來說,就是個徹頭徹尾的菜雞。

    這幾個念頭閃過只在一瞬間,姜雲衣平靜地望著這張仿佛自帶閃光特效的美顏,向他伸出手,輕聲說:「我就是姜雲衣。」

    那男生一臉生人勿進的表情,俊朗的眉眼間似乎含著化不開的冰雪,像是天生不會笑一樣,一板一眼地說:「不用介紹,我認得你,你可能沒有印象了,上午你在操場上暈倒,是我把你送去醫務室的。當時你的卡掉出來了,我以為是我的,沒有細看就拿走了,不好意思。」

    說著便將校園卡遞過去,放置在姜雲衣的掌心中,收回手時,指尖卻不經意擦過她柔軟的指腹,身子微微一僵,薄唇抿起,極快地撤回手插/進褲袋中,面上寒冰更甚。

    姜雲衣對他的異樣毫無所覺,認真回想一下,好像的確有從舍友的對話中聽到過這麼回事,努力在角落裡扒拉出那一點模糊的印象:「你是……喬學長?」

    「……喬旭之。」他沉默了半晌,報出自己的姓名,看著姜雲衣的眼神有點奇怪,仿佛很詫異她怎麼會不認得自己。

    &謝謝你特地把卡送過來。」姜雲衣性子並不熱絡,對著剛認識的人沒什麼好談的,於是只衝他點點頭,就要繞過去找宿管。

    就在這時,旁邊的樓梯上響起了一串急促的腳步聲,姜雲衣側頭一望,只見一個穿著高跟鞋的女孩搖搖晃晃地從樓上衝下來,懷裡抱著半人高的箱子,箱子頂部遮住了半邊臉,同時還分心與人通電話。

    她似乎非常著急,加上箱子擋著難以看清腳下的階梯,在還差幾級台階就能踩上地面的時候忽然一腳踏空,腳腕一扭,整個人歪歪斜斜地朝著地面摔下去!

    喬旭之和姜雲衣正好站在樓梯旁交談,在發現那女孩踏空的下一秒,喬旭之就下意識地跑過去想要把人拉住,結果卻還是慢了一步。

    原本還站在他面前的姜雲衣眨眼間就衝到那女孩面前,接住她倒下的身子,順手似的抄起她的膝彎就將人橫抱起來,腳下一旋轉了半圈,輕輕鬆鬆就卸掉了她摔下樓的力道。

    女孩抱在懷中的箱子早就嚇得脫手了,直到忽然被人凌空抱起時,她的表情定格在驚恐上,本來欲要脫口而出的尖叫硬生生地卡在了喉嚨里。

    等她的臉頰挨到一個女性特有的軟綿綿的部位上,冒失的女孩才後知後覺地漲紅了臉:「啊,那個,謝謝……謝謝你啊。」

    一旁的喬旭之還保持著一隻腳邁出去的姿勢,表情說不出的複雜。

    &次小心點。」姜雲衣抱著跟自己差不多高的人也沒什麼感覺,仿佛懷裡的只是一張紙片,輕輕將那女孩放在台階上,蹲下/身來,然後伸手按了按她的腳踝處,問,「疼嗎?」

    &女孩吸了口氣,本想發泄兩句,但對上姜雲衣仰頭望來的目光,心頭湧起的惱怒竟奇妙地消散,取而代之的是絲絲委屈,她嘴角一聳,小聲地嘟噥,「輕點嘛,當然疼……」

    喬旭之不知何時也蹲在了姜雲衣旁邊,也瞧了瞧腫起的腳踝,提議道:「還是去校醫院處理一下吧,我背你去?」

    他抬起頭,本想詢問一下女孩的意見,卻發現人家的注意力壓根不在自己身上,而是偷偷摸摸地瞄著姜雲衣,眼底似乎藏著一抹……羞澀?

    喬旭之覺得自己大概是眼花了。

    姜雲衣卻開口:「不用了,沒有傷到骨頭,將淤血揉開了就沒事。」說完她的手指搭在傷處,另一隻白皙的手遞到女孩嘴邊,「你忍一忍,痛的話就咬我。」

    &等、等等……啊!」女孩來不及阻止,眼睜睜地看著姜雲衣下手精準地按在了傷處,鑽心的疼痛襲來,她想也沒想,真的啊嗚一口咬在了嘴邊的軟肉上。

    姜雲衣被人咬住手亦面不改色,也不知她是怎麼弄的,一陣酸痛過後,女孩感覺腳踝處果然沒有那麼難受了。

    &了,過後你自己上點跌打油,以後別這麼莽莽撞撞了。」沒多久姜雲衣就鬆開手,女孩動了動,腳踝除了殘留一點酸麻,倒是沒那麼痛了。

    &咬了你的手……我、我不是故意的!」愧疚地盯著姜雲衣手背上的明顯牙印,以及周圍一圈口水,女孩臉色更紅了。

    &往心裡去,不痛。」姜雲衣將她拉起來,又禮貌地向喬旭之告辭,轉頭去宿管處報修完鏡子,便折返上樓。

    女孩雙眼亮晶晶地目送姜雲衣遠去,直至她的背影消失不見,才遺憾地嘆了口氣,然後仿佛這時才想起旁邊還有一個人,定睛一瞧,差點又將剛撿起的箱子給丟了出去。

    &男神?啊呸,學長你怎麼會在這兒?」

    喬旭之默默地瞥了她一眼,敢情自己這麼個大活人杵在旁邊站了許久,這姑娘才發現他的存在?

    陸雙妍,也就是方才不幸跌下樓梯的女孩看著聞名全校的大學霸、整個s大女生夢中情人的喬旭之冷淡地朝自己一頷首,一言不發地利落離去,在原地呆了半晌,喃喃道:「奇了怪了,出了名不近女色的喬旭之怎麼會到女生宿舍來?臥槽——難不成是來找女朋友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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