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三章

作品:《巴山劍俠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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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六十三

    一個和尚緩緩走進了這道觀中,這和尚手持一個老大的缽盂,完全可以將人的頭扣進去,他每走一步,地上便是一坑,每走一步,宣一聲佛號,殺氣十足而又寶相莊嚴,破僧衣在風中飛舞,端的一代高人。愛字閣 m.aizige.com

    此人正是王應嘉。

    他身後跟著幾十個金衣使者,正在大砍大殺,這些使者可不管什麼傷及無辜,他們將香客和道士道童們一同宰了,將人頭別在腰間,其中便有舒無忌,而舒無忌在這一群使者中竟然不算武功最高的,這都是從天山下來的高手。

    王應嘉宣了一聲佛號,然後看了一眼道觀道:「這個世上,自從有了本佛,便有了正法,自從有了本佛,便有了康莊大道,自從有了本佛,眾生就得救了,本佛是天上地下,唯一真理,唯一至道,既然有了本佛,還要你們這些道士幹什麼。道家不過是天魔亂法,稱汝等為外道,都看得起你們了。

    王應嘉身披袈裟,高喧佛號,寶相莊嚴,他一手持缽盂,一手單手立掌,如果腦門後面再有一圈光環,那麼就完美了,旁的人見了,說不定真的以為是如來下凡,菩薩降世。

    一個小道士從他眼前跑過,後面一個金衣使者揮刀追殺,那小道士慌不擇路,一下子跑到了王應嘉的跟前,王應嘉喧了一聲佛號,單手將那小道士提到自己面前來,他手掌寬大,正好拿住那小道士的脖子,後面追殺的金衣使者見到長老將那小道士抓住了,也就選擇了下一個目標了,不再理這個小道士了。

    王應嘉道:「南無阿彌陀佛,本佛有慈悲之心,你這小道士,雖然誤入歧途,入了道門,但是本佛慈悲,與你一條正路,快快皈依本佛,本佛保你早登極樂世界。」

    那小道士嚇得狠了,此時金衣使者們正在大砍大殺,他們早就得了命令,才不管是普通香客還是道士,統統殺了,小道士才看到自己的師兄弟被人殺死,如何敢說一個「不」字,只是拼命點頭。

    王應嘉道:「好、好、眾生有悔過之心,本佛斷無不渡之理,你便跟在本佛身邊罷。」那小道士連忙躲在王應嘉身後,王應嘉對那小道士道:「你且扯住本佛的一片衣角,便是刀山火海也傷不到你。」那小道士連扯住他的僧袍的衣角,王應嘉之所以如此做,是因為傳聞佛祖渡化難陀時,難陀捨不得自己美麗的妻子,佛便讓難陀扯住自己的衣角,帶著他上天入地,看遍天堂地獄,讓難陀觀世間之無常苦空,最終使難陀出家,當時難陀便是扯住佛祖的一片衣角,王應嘉正是打著裝佛祖的主意。

    果然,正在砍殺人眾的金衣使者們再也沒有上來攻擊這個小道士。

    王應嘉走到三清神像面前,那三清神像都閉著眼不看王應嘉,左邊的元始天尊眼眯著,似是看不起王應嘉一般,王應嘉喧了一聲佛號後,道:「你等三人,不過是三個福德小天人,也敢在本佛面前托大,本佛是天人之師,眾生之福田,你等天人還不下跪來也。」他這個話卻是對那三清神像說的。

    三清神像都微笑不已。

    王應嘉再喧一聲佛號,道:「三尊福德小天人,你等輕慢本佛,福報用盡,定然入那輪迴之中,不如皈依本佛,本佛定然指應你等無上正等正覺,還不快快下來。「

    三清神像微笑不已。

    王應嘉生氣了,開口道:「南無阿彌陀佛,你等還不快快覺悟。「

    三清神像微笑不語。

    王應嘉突然暴發出驚天動地的一聲怒吼,他狂叫一聲:「啊」聲音傳出,將他身邊的那個小道童震得口鼻流血,突然間王應嘉跳起來,跳到那三清神像的案上,揮掌擊出,他是魔教十大長老之一,功力何等深厚,一掌擊出,天地動搖,那三清神像都是泥巴做的,那裡經得起他的掌擊,沒有幾下,三清神像都變作了泥巴塊,落在地上。」

    王應嘉看到地上變作塊的神像,心中稍有滿意,口上喃喃道:「佛也有火,你等熱迷不語,休怪本佛無情。」

    那小道童本是扯住王應嘉的衣角,本來無事,可是王應嘉揮掌亂擊,不分東西,掌風正掃到了那小道童,那小道童飛將起來,撞到一根柱子上,口鼻齊齊流血,抽搐幾下,便死了。

    王應嘉轉頭一看,地上一塊泥巴,本是老君的臉那一部分,恰好沒有被他打壞,那老君似是在微笑,又好像是在嘲笑王應嘉。

    王應嘉如同一頭受了傷的獅子一樣叫起來,他飛身而下,以掌擊地,頓時將堂中打出了一個坑。

    一眾道士正在向後涌,他們擠成一片,前面正是舒無忌和十多個金衣殺手,舒無忌手揮大棒,其他金衣使者也是下手無情,將道士們一個個砍翻在地。

    天清子是天寧子的師弟,他的武功在泰山派中也算有名號的,現下他獨立抗著舒無忌,舒無忌將兩上小道士打死後,找上了他,兩人拼鬥起來。

    舒無忌武功雖然只是一流水平,不及張存仁等江湖中的超級高手,但是打天清子完全不成問題,他一棒揮出,便有超過五百斤的力氣,天清子使一柄長劍,不敢與舒無忌硬拼,只得不停向後退。

    舒無忌笑道:「這個道士還有兩下子。」說話間,一棒又一棒,天清子臉皮發紅,但是還勉強擋得住。

    後面一個使者大叫道:「你下手且麻利一起,我們還要去後院接應兩位長老,你是幹什麼吃的。」說話間,幾個使者跳過來,圍住天清子,一個使者一馬刀過來,將天清子的雙腿斬斷,然後天清子再也擋不住舒無忌的大棒,被一棒打在天靈蓋上,眼珠子頓時飛了起來。

    正在一邊正幾個金衣使者打鬥的天寧子一聲慘叫,現下每死一個天字輩的師兄弟,泰山派的底子就削弱不少,他心疼不已,手中長劍越來越快,和他對戰的那個使者頓時招架不住,這邊的魔教眾人一看,幾個金衣使者立時跳過去,以多打少。

    天寧子頓時架不住了,他狂吼道:「泰山派又沒有得罪你們,那胡一達邀我征討天山,我都沒有去,你們魔教幹什麼要來打我們泰山派?」

    幾個魔教使者不語,都冷笑不語。

    舒無忌笑道:「人不犯我,我要犯人,人若犯我,殺他滿門,人不敢犯我,就要滅門。」此時場中拼鬥的越發緊了,天字輩只有十幾個人,但是現下已然死了大半了,至於明字輩弟子,更是橫屍一地,泰山派不出意外,今天就要滅門了。

    四五個金衣使者以多打少,他們都是江湖上一二流的身手,當然不怕天寧子,不多時,天寧子身受數處創傷,眼看就要不支。

    此時後門「砰」的一聲大開,幾十個道士再殺出來,正是天音子,天音子揮動長劍,來救自己師兄,他身後的是僅剩的弟子了。

    一個金衣使者輕視這一群道士,道:「泰山派好大的名聲,依爺看,也不過如此。」那個使者上前,攔住了天音子。

    其他人各找對手,拼殺起來。

    舒無忌便閒了下來,看到無事可做,便押起陣來,果然,又是自己一方將這些道士砍得血肉橫飛,想來用不了自己出手了。

    不想異變突生,與天音子拼鬥的那個使者一聲慘叫,一道劍氣將穿過他的心肺,然後劍尖透過了他的胸膛,天音子在十招之內,將他殺了。

    舒無忌張大眼,簡直不敢相信,這天音子武功遠遠超過了他的師兄掌門天寧子,更遠遠勝過了剛才死於自己手下的幾個天字輩的泰山派的弟子,只怕還在自己之上,泰山派何時出了這樣的人物。

    要知道這些金衣使者雖然都蒙著面,其實都是大有來頭的人物,舒無忌自己曾是五通教的教主,那個與天音子拼殺的使者好像是嶺南一霸王吉士,十多年前的嶺南大盜,江湖上的成名人物,就這麼讓人給殺了,而且天音子在江湖上還沒有什麼名聲,是真真正正的無名之輩。

    天音子殺死了王吉士以後,立時去救自己的師兄弟,幾道劍氣揮出,將向個蒙面使者殺退,將自己的掌門師兄弟扶上起來,然後天音子大聲道:「師兄,我們快向藏經閣退,只有請任師叔出手,才能保得了泰山派,快啊。」

    幾個道士相互掩護,向後逃去,舒無忌一聲大吼道:「還不快上,王吉士死了,你們沒有看以麼?」

    另一個金衣使者冷笑道:「你為什麼不上,你聲音這麼大幹什麼,誰不知道你逃命的本事是一流的,能從李群山和張存仁手下逃命的人,當然夠資格指揮我們了,大家說是不是?」

    一群金衣使者都冷笑起來,不要看他們蒙著面,撕下面巾,便是一個個都是江湖中的成名人物,也只有魔教的十大長老才能指揮他們,這一批上泰山的金衣使者不是舒無忌原先手下的教徒,當然不會聽他的,而且他們之間,隱隱有競爭關係,舒無忌當然指揮不動他們。

    舒無忌心中大恨,快步追上去,其他金衣使者看了看,也跟了上來,畢竟不能誤了正事。

    一群人且殺且退,一路上橫屍無數,到了藏經閣樓時,只有天寧子、天音子,還有十多個明字輩的弟子,泰山派今天一戰,十多個天字輩的弟子都戰死了,低一輩的更是死得只有兩個了,天寧子看一看身邊的弟子,忍不住嚎哭起來。

    幾十個金衣使者嘿嘿冷笑,將剩下的泰山派弟子們包圍起來,他們手上的兵器都有血,舒無忌也在其中,他笑道:「泰山派,不過如此,除了你。」他指向天音子,「還有一些本事外,其他的人,都不過是土雞瓦狗,當年泰山派好大的名聲,正道十大派之一,我看也不過如此。」

    另一個使者叫盧鏜,就是剛才和舒無忌不對付的那一個,叫道:「想來武林大派多是如此,大家今天做了泰山派,嘿嘿,想到到兄弟有生之年還能做下如此大事。」

    一群人一齊鬨笑起來,雖然天音子武功不錯,剛才敵住四到五個金衣使者,在江湖上算得上好手中的好手,但是這裡有幾十個金衣使者,一哄而上,想來天音子是擋不住的。

    天寧子朝藏經閣跪下道:「請任師叔出手一次罷,任師叔,你若不出手,泰山派今天就要亡啦,求您破一次誓言吧。」

    此言一出,一群使者一下子安靜下來,任長風這個名字他們都聽過,這人當年和向斷石是好友,武功蓋世,年青時曾殺傷獸不凡,在魔教總壇大罵魔教教主之後安然逃走,雖然這已然是數十年前的事了,但是任長風的名字,許多人還是記得的。

    一群人都凝神戒備。

    天寧子哭泣道:「師叔,我泰山派受此大難,您難道還要守那誓言麼?師叔,現下泰山派只剩我們十多個人了,天清子、天沉子師弟他們都戰死啦。」

    那門突然「吱」的一聲大開了。

    一群道士臉上頓時露出了高興的神色,任長風武功蓋世,當年的名聲還在向斷石之上,但是後來由於錯殺了人,發誓永不出手,現下任長風出手,想必泰山派有救了。

    一道妙影在門口出現,卻是一個穿著紅衣的女子,那女子身形婀娜,姿容絕代,一顰一笑間美若天成,端的是有數的美人,正是天寧子今晨打定主意收入房中的那個美人。

    數十個金衣使者都低下頭道:「見過袁長老。」

    天寧子「啊」了一聲,張大了嘴,不知說一些什麼,後面的道士們都露出驚異的神色。

    門後又跳出了一人,正是張繼祖,他將一物扔出來,正是任長風用過的一柄拂塵,此物一出,天寧子天音子頓時無聲,看來任長風是遇害了,要不然他幾十年不離身的拂塵怎麼會落在別人的手中。

    張繼祖狂笑道:「任老頭已然歸西啦,你們受死吧。」

    天寧子默然不語,天音子面露輩憤,眾道士皆手持長劍,天音子叫道:「我泰山自創派以來,經千百年,不想今日竟然終於此間,但是我等正道武林,絕不向妖魔之道退讓,便是死,也要死得堂堂正正。」說話間,他揮動長劍,身後十多個弟子都吼了起來,這些弟子都是天音子的弟子,平常也不是很得寵,但是都是天音子一手教出的。

    天寧子卻是跪在地上不語,半餉不動,天音子去拉他,天寧子也只是木然,似是一塊木頭般。

    天音子叫道:「師兄,你起來啊,我們便是戰死於此間,也要堂堂正正,死也要死得硬氣。」

    天寧子抬起頭,突然飛奔向距他最近的袁可玉,奔到袁可玉面前,朝袁可玉跪下來,頭如蒜搗,口中大叫道:「仙姑,你饒我一命,只要你饒我一命,泰山派以後唯聖教馬首是瞻,絕無二心,我天寧子願意做聖教的使者,我泰山派以後就是白蓮聖教的分支……」

    此言一出,當真語驚四座。

    天音子以劍指天寧子,怒聲道:「師兄,你胡說什麼,我等泰山派,頭可斷,志不可屈,定然與這些魔教妖人一戰。」

    後面的弟子們無所適從,皆感到茫然無措。


    袁可玉笑道:「天寧子掌門,看來現下你是號令不動你的門人了,就算是你的弟子和師弟,好像都不聽你的話了。」

    天寧子聽到此言,轉過頭來,大聲厲喝道:「我是泰山派的掌門,天音子,你身為弟子,難道敢不聽掌門號令麼?泰山派第一條門規是什麼?」

    天音子鬚髮皆張,道:「當然是尊敬師長。」

    天寧子笑道:「好、很好,現下我以掌門的身份命令你,快快棄劍投降,你聽是不聽?」

    天音子拿眼看著泰山派僅剩的十多個弟子,這些人身上都有血色,有的還有傷,其中幾個,目光躲躲閃閃,不敢與天音子相碰,想來是想投降了,而一邊的金衣使者們都抱起雙手,饒有興致的看一眾道士的表演。

    王應嘉越過眾人,口喧佛號而來,道:「這位施主,苦海無邊,回頭是岸,你能及早醒悟,善莫大焉,只要你投入我白蓮聖教之下,我保你一個平安。」王應嘉是一眾人的首腦,他在十大長老中排名也很高,他說話了,袁可玉與張繼祖兩人斷無不從之理。

    聽到此言,天寧子放下心來,從地上站立起來,以手指天音子,道:「你敢不聽掌門號令,真是不忠不義,本門何需你這樣的弟子,現下本掌門命令你,快快自裁,凡我泰山派弟子,格殺天音子,有功無罪,你們還不快快動手。」他聲嘶力竭,渾身帶血,現下泰山派完了,但是王應嘉許他保住性命,那麼只要將不聽話的天音子殺死,然後對外宣稱天音子戰死,江湖上就沒有人知道他投了魔教,而魔教也不會犧牲一個在正道中的棋子,想必會為他保密,所以他現下急須殺死天音子,而且許多年以來,他一直不喜歡天音子,蓋因天音子知道他劫掠女子,跑到任長風面前去告狀,天音子還以為他不知道。

    他的話一出,泰山派剩下的道士們亂成一團,他們剛才與金衣使者們拼殺,現下又被命令要去殺天音子,況且天音子雖然名聲不顯,在門內一向與人為善,許多後輩弟子都受過他的恩情,要他們下手,一時間也很難。

    天寧子看到門人們不肯下手,當下朝王應嘉一跪道:「大師,請你出手,將這禍害除了吧,有這個禍害在,泰山派不得安寧。」天寧子心中也清楚,這個師弟名聲不顯,卻是天字輩中真正的高手,自己在沒有受傷之時,也不是天音子的對手,現下有傷,更不是天音子的對手了,只有請魔教的人出手。

    天音子對天一聲慘笑,道:「師兄,當年爭奪掌門,你設計將我騙出山門之中,我沒有在意,後來你當了掌門,一意對我排擠,弟子都不許我多收幾個,我也沒有在意,再後來你變了,你悄悄奸 淫婦 女,在山下買了上千畝地作為你的私產,我心中雖然沉痛,但想到你是一派掌門,也就沒有說破,只是悄悄將你關起來的婦人放掉,希望有朝一日你能改正,卻沒有想到你死不悔改,那麼師弟今天也就不再尊你為師兄了,天寧子,你罪惡大惡極,理當一死,貧道在死之前,也要先替泰山派清理門戶,你們都讓開。」

    天音子怒髮衝冠,一邊的道士都讓了開,天寧子卻獰笑道:「天音子,你又好到那裡去了,你身為一個道士,卻喜歡上一個 妓  女,要不然當日我怎麼能將你騙下山去,你不知道吧,你喜歡的那個妓 女,我已然命人將他贖買了,玩耍過後,棄屍東海之中,你從小什麼都比我強,只是你想不到吧,你尋了十幾年的戀人,早就死在我的手中,只是你還不知道,哈哈哈……」

    天音子怒吼一聲,道:「原來她是讓你給害了,怪不得我到處打不到他,我到處找不她,十多年了,我現下才知道是你害了她,我與她之間坦坦蕩蕩,雖有欽慕之心,絕無越禮之處,我何必與你這個畜牲來講這些,天音子,你受死吧。」天音子說罷,長劍揮動,一道劍氣直取天寧子。

    袁可玉神色動容,道:「想不到泰山派天字輩還有如此高手,這個天音子在江湖上名聲不顯,怎麼有如此高的功力。」張繼祖也奇道:「好身手,好內力,這是純陽內功,他是童子之身。」

    王應嘉看到天音子揮劍,贊道:「施主,你若肯投入我聖教中,貧僧保你一個長老之位。」天音子不語,一邊的金衣使者沒有得到王應嘉的首肯,不好出手,便都看著天音子與天寧子天人相鬥。

    一道劍氣橫空而來,將天寧子的耳朵割下半邊,再一道劍氣,又將天寧子的衣袍割下了半邊,兩人相鬥,十招不到,天寧子連連遇險,天音子劍法精妙,一樣的劍法,在他手中就大不相同,而且天音子童子之身,內力更純,天寧子不是對手,他一邊退一邊向張繼祖叫道:「長老,你且出手助我一把,不然這惡徒定然將我害死。」

    王應嘉點了一下頭,四個金衣使者一齊跳下場中,這四個人分別人盧鏜、舒無忌、段青城、王近寶。這四人是此次突襲泰山派的金衣使者中武功最高的四人,舒無忌自然不多說,盧鏜使長槍,本是江南上官世家的家奴,專門為上官世家的小姐們牽馬,他自異人學得一身武功後,將上官世家的女婿殺死,自己要做上官世家的女婿,後來上官世家發動力量追殺於他,於是他投入魔教中。段青城是金頂派的第一高手,金頂被於十多年前被峨眉派滅亡後,便帶著門人弟子投入魔教,王近寶則更為傳奇,此人原為甘陝邊軍,單人獨騎斬殺突厥哨探二十,立功之後功勞被上司所占,此人一怒之下殺官兵一百二十三人,被朝庭所通緝,後逃入魔教,成了金衣使者。

    四人都不是無名之輩,這四人一上,天寧子頓時逃了出來,衝到王應嘉面前,連連磕頭,口中無數馬屁之語連連而來,一邊的袁可玉只聽到:「自我中土三千年以來,未有佛學大師如同王長老一般,明證菩提,體證虛空,王長老是我中土三千年以來證道第一人……」

    另一邊四個金衣使者使上全力,都想在王應嘉面前露一手,金衣使者之間也存在競爭關係,舒無忌和盧鏜本就十分不合,盧鏜是個十分專情的人,最看不得姦污婦女的事,到現在盧鏜還想著上官世家的那位小姐,而舒無忌禍害了無數女子,自讓讓盧鏜痛恨。至於王近寶和段青城,兩人也是相互看不起,也結下了梁子,此時幾個人都想在王應嘉面前將天音子殺死,那時長老之位興許便落在自己的頭上了。

    本來魔教中,十大長老中自然以獸不凡,屈振華為首,十大長老中的王思遠讓李群山給打死了,現下正要從長老團中選一名長老入選十大長老之中,色明空和蘭心雅都不管這些事,無論怎麼辦,這兩人的地位是不會動搖的,屈振華提名讓丁原山做新的十大長老之一,獸不凡當然不高興,但是自從兩湖和山東起事以來,講經系力量越來越大,話語權也越來越強,江湖系抗不住講經長老系的壓力,便向其他幾位長老尋求聯盟,獸不凡就是在這樣的情況下,向王應嘉升出了橄欖枝。

    王應嘉那裡不清楚裡面的把戲,自從裘敗天挾銀逃走以後,江湖長老系便大大失勢,原來的牆頭草都倒向了講經法王一邊,身為講經法王的屈振華當然高興,不過王應嘉卻是不會輕易下注的,張繼祖和袁可玉也不想趟裡面的渾水,也跟著下了天山,現下天山之中的內鬥正在表面和氣的假像下進行,王應嘉打算等天山上兩家決出了勝負再回去,反正無論那一派都要討好自己。

    四人圍攻之下,眾人本以為那天音子雖然是高手,也擋不住這四人,不想天音子遇強則強,和與四人戰,竟然不落下風,不時抽劍反攻,劍氣反倒比一開始強了一些。

    袁可玉驚道:「這是泰山派的獨門《歸虛心法》,傳聞中這門武功遇弱則弱,遇強則強,總是只比對手高一線,就算天下第一與他一戰,他也比天下第一高一著,但是與一個普通江湖漢子爭鬥,他也只能稍稍勝過,怎麼的這天音子也習過《歸墟心法》」

    張繼祖道:「且加上我一個,看他還能不能再勝過我。」張繼祖在十大長老中只排第九,僅高於王思遠,但是也是江湖上拿得出手的人物,他一出手,這小小的廣場上頓時如同颳起了一陣子妖風,只見張繼祖的丑腦袋升出老長,露出一口老牙,向天音子撲將過去,好像要將天間子脖子咬斷一般。

    天音子縱聲長笑,長劍再揮動,舒無忌突然打個寒戰,這個情景他似曾相識,那一次他和十多個金衣使者一齊去圍攻一個人,那人也是一聲長笑,揮手將十多個金衣使者全都打爆了,他之所以逃生,是因為跑得快。

    他往後一閃身,便看見劍氣從他的鼻子處擦過,然後他身側的段青城一聲慘叫,他的臉皮讓劍氣割下了一塊,然後盧膛也退了幾步,只有王近寶最慘,劍氣全都落進了他的肚子裡,王近寶捂住肚子,向後退了數步,眼睛睜得老大,看著眾人,張大嘴,想說一些什麼,但是最終還沒有說出來,他的五臟六腑從肚子裡流了出來,然後他躺下了,再也動不了,魔教使者中搶出幾人,將他抬了出去。

    張繼祖用雙手挾住天音子的長劍,他鬚髮皆張,正架住天音子必殺的一劍,此時兩人僵持不動,而身後的四人都受了傷,一時不得上。

    本來若是發生了這種情況,金衣使者們大都會一涌而上,但是現下是張繼祖與天音子正在僵持,若是上去殺死了天音子,難免有人會說張長老年紀大,已然收拾不下一個泰山派的後輩,而且十大長老中與張長老不和的人大有人在,便是袁可玉,與張繼祖之間其實也並沒有真的那麼和氣,這個口實一旦傳出來,那麼也許放話的人不會有事,可是上去幫忙的人肯定會承受張長老的怒火了,這實在是不是一樁好生意,這些金衣使者都是老江湖,心中各自有自己的算盤。

    盧鏜不敢上前幫忙,但是他看到一邊的道士們縮在一邊,大喜道:「大家上前,將那些道士們都宰了。」此言一出,幾個金衣使者一齊殺向了天音子身後道士們,這剩下的十多個道士,就是泰山派僅剩的家底了。

    天音子大急道:「你們這些妖人,講不講規矩。」

    舒無忌笑道:「我要講規矩時,才可以講規矩,我不想講時,規矩就是個屁。」一眾人圍上前,欲殺掉這些道士們,天音子此時正與張繼祖斗到關鍵時刻,本來還略占上風,但是一急之下,張繼祖的掌力便逼了過來。

    一個聲音大笑道:「好一個不講規矩,那麼胡某也就不講規矩了。」一道掌風平地起。

    這一掌結結實實打在張繼祖後背上,張繼祖身子向前飛了十多步,越過了天音子,跌在藏經閣的前的石板上,還收不腳,又撞在一根柱子上,兩人合抱都抱不下的柱子竟然讓他一下子撞斷,來人掌力之雄,可見一斑。

    一個穿紫色衣袍、形如山嶽的漢子從天而降。

    正想砍殺道士們的金衣使者們前面也多了許多身穿灰白布袍巴山弟子,當前一人正是羅白支,他揮出一道劍氣,沖在最前面一個金衣使者頓時讓他碎成了兩半。

    形勢突變,金衣使者們停住了腳,袁可玉馬上上前與羅白支對了一掌,兩人掌力相對,這藏經閣的樓前頓時多了一條裂縫,兩人齊退了數步,     羅白支退二步,每個足印深四寸,而袁可玉退了四步,每個足印深二寸,兩人齊齊叫住了身後的人,對峙起來。

    另一邊,王應嘉長身而起,身形拔高,胡一達則從天而降,兩人也交手一招。

    「轟」的一下子,距兩人近的地方本來有四五個金衣使者站立,但是都變作齏粉了,藏經的閣樓都搖了幾下。

    張繼祖支撐起身體,勉強走到了王應嘉的身後。

    兩邊人馬立時分了開,各自站立。

    胡一達長笑道:「天寧子掌門,你為何與魔教妖人混在一起,哦,想必你是投入了魔教之中,難怪上一次攻打魔教天山總壇你不去,原來你是身在正道,心在邪魔,真是可惜了。」

    天音子走到胡一達身邊,他也受了傷,但是看到胡一達親自帶人來援,心中感激,支撐著上前致謝,胡一達也做足了客氣的樣子,口中道:「泰山派無主,任老前輩又故去了,現下天音子師弟你便是泰山派的掌門了……」

    羅白支上前笑道:「那個漂亮女人,你內力不錯,可要再來大戰三百回合,老羅來殺個七進七出。」他這話帶有不敬之語,但是現下誰也不會來挑他的過錯了。

    王應嘉暗自將一口血吞了下去,走到兩隊人牆前,喧一聲佛號道:「本佛……」

    羅白支開口大罵道:「你是哪個糞坑中鑽出來的臭蛆,豈敢在你祖宗面前稱佛做祖,呸,這麼罵你不是將我也罵作蛆了麼,真是便宜你做爺的灰孫子了。」

    王應嘉何時受過這種待遇,他眉頭一皺,就要開口,卻聽到羅白支大罵道:「你這爛光頭癟三,莫不是那王應嘉,我想起來了,就是你,你就是那個神憎鬼厭的東西,聽說你踩的地兒,草都不長……」

    袁可玉看出王應嘉受了內傷,不好與羅白支對罵,便上前來,準備鎮住場面,不像羅白支一看到他,大叫道:「美人,美人,你就是那紅顏如玉袁可玉,真是可惜了,你要是肯投入我的懷抱——白送我都不要。」

    前半句他拖一拖,後半句故意拖長拖高一點兒,他身後的一眾弟子哄然大笑。

    羅白支跳起來,用手指著袁可玉,對著後面的弟子叫道:「你們看啊,你們快看啊,這就是人妖,黃得功,你不是說你想看一看人妖是怎麼樣的麼?人妖就是這樣的,哈哈哈……劉澤清、劉澤明,你們說好看不。」他身後的巴山派眾弟子都面露笑容。

    袁可玉心平氣和,開口道:「想必這位高叫高跳,狀如野猴的便是巴山派的掌門胡一達先生了罷,胡先生瀟灑不拘,掌門風範讓可玉心敬不已。」

    此時胡一達已然安撫好了泰山派存活下來的道士們,上前道:「在下是胡一達,袁長老有何見教。」

    袁可玉估量一下形勢,對方胡一達、羅白支都是超級高手,王應嘉重傷,張繼祖現下要人扶著,而自也許能羅白支拼一個平手,但是再也沒有人能擋住胡一達了,江湖傳聞胡一達以武功逼迫李群山讓出巴山派掌門之位,想來武功還在李群山之上,今天胡一達一出手,袁可玉就知道自己絕不是胡一達的對手,也許都撐不過十招,當下便道:「青山不改,綠山長流,今天巴山派與我聖教的梁子已然結下了,他日不要怪我等上門來尋仇。」

    胡一達冷笑道:「你不犯我,我還要犯你,何況魔教已然犯了我巴山派,你等早晚都我是巴山派劍下亡魂,我定然讓你等死無全屍。」他說話間神態仿佛將面前一群人當成一堆螞蟻一般,正準備拿開水淋死一群。

    袁可玉吞了一口口水,壓制自己的恐慌,胡一達武功超過他太多了,如果胡一達想將他震死,只要大吼一聲就行了,這種差距,當真讓人感到絕望,這胡一達武功只怕與色明空一個水平上了。

    當下袁可玉便一揮手,後面的金衣使者扶起傷者就要走,胡一達冷笑道:「你等不過是土雞瓦狗,泡沫一樣的玩藝兒,回去告訴獸不凡屈振華他們,要他們自己早一點兒抹脖子罷,要是讓我來,你等全屍都不會有,我們一個一個捏死你們,把你們都塞進狗肚子裡。」

    一個金衣使者聽得生氣,大吼一聲向胡一達撲過去,他是想來個突然襲擊,胡一達手一招,笑道:「小灰孫,也想翻身麼?」說話間將他拿到手中,如同提一隻小雞一般輕鬆,兩人之間的差距如同恐龍和巨象。

    幾個金衣使者停下來,想回去救,袁可玉揮手止住他們,看著胡一達將那個金衣使者捏在手中。

    胡一達一聲獰笑,大手拿住那個向自己突然襲擊的使者,如同擰麻花一樣「嘎吱」一聲,那金衣使者的手臂讓他擰了下來,那金使者張大嘴,如同一條魚一樣,卻痛得吼不出來,原來胡一達早將他的聲帶從脖子中扯了出來,讓他發不出聲。

    胡一達笑著看著這邊的魔教眾人,手上卻不停上,他一邊笑一邊撕人,先撕手,然後將頭髮、鼻子一樣樣撕下來,他手法巧妙,這人一時不得死,只是痛得努力掙扎,眼睛看著這邊的同伴,那分明是求救的神色。

    袁可玉倒抽一口冷氣,知道自己衝動不得,便道:「不聽命令,擅自出擊,不用去管他。」

    胡一達將人撕完了,這人的肢體到處都是,但是人卻沒有死,自然是胡一達手法巧妙之故,看到魔教這邊人都沒有動,胡一達將他剩下的身子扔了過來,血水和著肢體在磚石上帶起一陣子血沫兒,那沒有死的使者彈彈跳跳滾到一眾魔教教眾面前,胡一達微笑道:「袁長老,將來你們都要死在我手裡,我會把你們一個一個都這樣撕成碎片。」

    袁可玉鎮住自己的心神,一揮手,底下早有人將這沒死透的兄弟抬到袁可玉眼前,袁可玉看了一眼,知道他肯定活不了,當即用雙手捂住他的眼睛,掌力對著他的心臟一吐,他心臟停止了跳動,這是讓他少受一些罪。

    胡一達笑道:「不知道將來誰來可憐你。」

    袁可玉道:「胡掌門不覺得自己太過不仁了麼?」

    胡一達笑道:「你們不過是畜生一樣的東西,殺你們跟宰一群牲口沒有什麼兩樣,和仁不仁有什麼關係,你們快滾吧,我要是變了主意,你們今天都要變作這泰山上的碎肉片兒了。」

    魔教一行人臉色慘白,扶起傷者,向後而去了。

    胡一達對身後的眾弟子道:「打掃好這泰山派,快快扶泰山派的眾位師兄弟回去休息。」下面的弟子哄然一聲應了,當下各自打掃不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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