隨著燕赤霞進入門內，不遠處的聶小倩連忙起身而來。

    看到她，燕赤霞反而尷尬起來。

    他乾咳一聲，將左手中的畫卷遞出：「聶姑娘，這是我連夜趕到鎮上從那個畫師家裡找來的。」

    聶小倩雙手接過，正要道謝，卻聽燕赤霞再度開口。

    「不過那那樹妖委實惡毒，眼看敵不過我，竟然將所有受它操控的倀鬼給殺了，骨灰都給揚了。」

    蘇洛愕然地看著燕赤霞，瞧見其黑臉竟隱隱泛紅。

    他又看向聶小倩。

    這位楚楚可憐的女鬼這一刻也愣住了。

    好半晌，她才顫聲道：「我回不去了？」

    「只是不好轉世投胎了。」燕赤霞說。

    「什麼意思？」跟過來的瑟琳娜好奇。

    「人有人籍，鬼有鬼籍，若是無法將屍骨埋葬祭奠，便無法獲得鬼籍，從而獲得投胎的路引，」燕赤霞解釋道，「這樣流落在外，便成了孤魂野鬼。」

    看到聶小倩神情失落，他又安慰道：「不過這也不是沒辦法解決，常言道有錢能使鬼推磨，等回頭我找個鬼差打聽打聽，必然幫聶姑娘搞來鬼籍。」

    說到這裡，他話鋒一轉：「在此之前，聶姑娘可以先待在畫中。」

    蘇洛聽著幾人的交談，心說長知識了。

    原來鬼跟人一樣，沒房就沒法落戶，也就成了那些北漂滬漂一樣的孤魂野鬼。

    難怪鬼會被喊作阿飄！

    不過人有集體戶口，鬼估計也有類似的路子。

    「做人做鬼都挺難啊。」他暗暗感慨。

    「麻煩燕大俠了。」聶小倩終於回過神來。

    「你不怪我就好。」燕赤霞尷尬說。

    聶小倩搖了搖頭，忽然將視線投向蘇洛，試探道：「先生，我現在無處可去，能否留在酒館中。」

    她倒也不是真的沒地方去，只是現在回到原世界是個孤魂野鬼，指不定哪個路過的高人隨手就將她砍了。

    或者被其他的惡鬼大妖擄走，境遇說不定比被樹妖姥姥脅迫還慘。

    見蘇洛沒有說話，聶小倩忙道：「我可以幫您端茶倒水，打掃衛生，接待客人……」

    要不是聽瑟琳娜說有個公主一直想給蘇洛侍寢卻被拒絕，她都想以身相許了。

    這位先生年輕英俊，神秘強大，脾氣也不差，能當個通房丫鬟都是自己幾世修來的福分。

    早在被蘇洛從燕赤霞的劍下救下之時，聶小倩便對這名神秘店主有好感了。

    只是她覺得一名公主都被拒絕，難免自卑，擔心說出來反而觸怒對方，所以才不敢說，只是眼巴巴地看著蘇洛。

    燕赤霞也望著蘇洛欲言又止。

    他感覺簍子是自己捅出來的，要是當初小心一些，也不至於讓那樹妖臨死前揚了骨灰。

    可是讓自己在外庇佑這個女鬼，又頗為麻煩，最好的方式便是能讓其留在此地。

    瑟琳娜亦是滿面期許地望向蘇洛。

    因為自身的非人經歷，她跟這個新朋友相處很融洽，不想看到對方出現意外。

    面帶三人期盼的目光，蘇洛略微沉吟了下，便點頭道：「也好。」

    他抬手指向酒館靠近角落處的牆壁，燕赤霞手中的畫卷便飛出，掛在了牆壁上。

    聶小倩連忙拜謝。

    燕赤霞和瑟琳娜也輕舒口氣。

    「我一定會將這裡打掃……」

    聶小倩的話剛說到一半，就被蘇洛打斷：「不用這麼麻煩。」

    「你暫居這裡，」他接著道，「作為交換，你平日留意下有沒有新客人到來，及時通知我就好。」

    聶小倩連忙應下。

    蘇洛想趁機看看這個女鬼的表現。

    如果她勤懇而認真，日後當個全職的夜班服務員也不錯。

    反正他所付出的代價不過是牆上一角而已。

    ……

    看到聶小倩被允許留在酒館內，燕赤霞暗暗鬆了口氣。

    這個時候，他才想起還有正事沒幹。

    「我剛剛殺死那隻千年樹妖，這是它留下的本體，可否換成時空幣？」燕赤霞指著放在桌上的那根樹樁道。

    蘇洛頷首，令酒館開始檢測價值。

    【五百年道行，價值12500時空幣。】

    【樹妖之心（一次性），價值20000時空幣。】

    看到這個結果，燕赤霞面露笑容。

    這份收穫已然超出他的預料。

    蘇洛亦是暗暗頷首，結合前幾日處理其它屍體的經驗，提醒道：「下次斬殺妖魔後，記得第一時間帶到酒館，否則價值會大打折扣。」

    就像早先瑟琳娜拿來的吸血鬼和狼人始祖屍體，因為時間太久血液失去活性，僅能得到其血脈，而無法二次賣血了。

    此外，樹妖姥姥號稱千年樹妖，卻只有五百年道行，讓蘇洛稍感意外。

    時間已經過了凌晨。

    今日的酒單重新刷新。

    燕赤霞扭頭看向酒單。

    斟酌了下，他只花費12500時空幣購買了這五百年道行。

    短短几日增加八百年道行，他怕根基不穩，因此打算先消化一陣子再看。

    饒是如此，他剩下的時空幣還有五萬多，讓一旁的瑟琳娜都心生羨慕。

    目送他捧著酒杯興沖沖地走出酒館，瑟琳娜不由將視線投向那個樹妖之心所化作的唯一一杯限量酒。

    【樹妖之心酒，價值20000時空幣。】

    待到看清這杯酒的功效時，這名前·女吸血鬼的表情變得格外古怪。

    增加五百年道行跟一千年壽命他能理解，可是這個逆轉性別是什麼意思？

    她偷瞄了眼蘇洛，心說這位蘇先生會不會有特別的癖好？

    蘇洛自是看得清楚，也能隱約感知到瑟琳娜的情緒。

    他面無表情，心中卻在狂呼冤枉。

    那樹妖姥姥時男時女，本就是個雙性人，它的本體釀造出這種酒跟自己有什麼關係？

    ……

    次日一早。

    蘇洛洗漱後背著手下樓。

    看到酒館被打掃過，就連酒架上的酒都被整理了一遍，整個酒館都明亮了幾分時，他略感詫異。

    瞟了眼角落處的掛畫，不知是不是錯覺，畫中的人似乎在對著他笑。

    蘇洛衝著畫像點了點頭。

    他倒是可以令酒館內的東西歸位，但沒法整理得這麼賞心悅目。

    做家務這方面，自己果然還不擅長。

    走到吧檯前，他先是給自己泡上茶，期間那畫像微微抖動，似乎在偷看。

    蘇洛也沒多想，待到茶湯泛起金黃時，方才輕啜一口，然後慢悠悠地打開酒館大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