成功了。

    「快，你快下來，叫下一個。」馮學者保持著冷靜，迅速開始裝入下一管藥劑：「需要多做幾個才行。」

    其他人早就已經排好了隊，在外頭苦苦等候。

    郭隊長感覺自己是飄出去的，手臂垂在身側仿佛有千斤重。

    就這樣？

    這麼輕飄飄的，就完事了？

    「隊長！」

    「隊長隊長！」

    眾人圍上來，一臉期待地看著他：「怎麼樣，有什麼感覺？」

    郭隊長張了張嘴，喃喃：「進去吧。」

    非要他說什麼感覺……他也說不出來。

    就覺著吧……有點……不真實。

    他慢慢地走到牆邊，滑下去席地而坐。

    其他人也看出點名堂，各自對視一眼沒再追問。

    一個人進去了。

    第二個，第三個。

    每個人出來的時候都是非哭非笑，與其說是興奮，不如說是茫然。

    曾經那麼害怕，那麼恐懼的寄生，突然就……免疫了？

    正在試驗成功的幾個人彼此交流著眼神，無比沉重的時候，實驗室里傳來一聲沉悶的聲響。

    「哐！哐哐哐哐！」

    實驗室的門都被打出了一個大洞，很是嚇人。

    失敗了？

    所有人一躍而起，拔出武器準備進去。

    門，突然開了。

    馮學者一臉疲憊，擺擺手：「下一個。」

    他轉身的瞬間，一個寄生者慢慢走了出來。

    郭隊長提起來的一口氣，忽然就哽在了喉嚨里。

    這是老洪，來部里比較早，人也老實勤奮，獵殺寄生物最積極。

    可他現在卻被寄生了……

    他們全都成功了，為什麼偏偏是他？

    不，換成誰他都無法接受。

    「老洪……」

    老洪仍然在笑，神色輕鬆：「隊長，不走流程啦，我直接去禁區，聽說小師妹在那頭混得風生水起哇！哎呀，我一直挺嚮往的……」

    看著他的嘴一張一闔，郭隊長腦袋頓頓的痛。

    直到看著老洪走了，他都沒有再說話。

    這種時候，說什麼都是痛苦。

    一個小時後，馮學者終於出來了。

    他神情難掩疲憊，眼底卻洋溢著深切的歡喜：「統計結果出來了，十個人，成功了九個，這概率很高！疫苗是可行的！」

    明明該歡喜，眾人卻笑不出來。

    不知道是誰，突然大聲地抽噎了一下。

    片刻的寂靜後，所有人忽然都嚎啕大哭。

    如果再早一點點。

    如果能再早一點點！

    他們的親人，他們的朋友也許就不會死！不會被寄生！

    十分之九的概率啊！

    啊！

    收到這個消息的時候，葉長青他們都久久沒有說話。

    周圍的寄生者們神情茫然，並不能馬上理解這個消息帶來的危害。

    就連一向沒個正形的吳子啟，此時也神情凝重。

    「媽耶……」小八摩挲著下巴，呢喃著：「概率這麼高，那以後就更加涇渭分明了啊……」

    葉長青沉默了很久，站起來拍拍手：「所有人集合。」

    原本不大服他，只是礙於恐懼沒敢多跳的寄生者們，這一次集合得無比的快速。

    甚至不等葉長青說話，他們已經按捺不住了。

    「葉長青，你既然殺了我們的頭領，你就是我們的領導吧？」

    「你不會不管我們吧？」

    「你是3級寄生者，總不至於丟下我們不管吧！」

    「那個消息是真的嗎？真的有疫苗？」

    「那疫苗能讓我們變成正常人嗎？」

    「誰他媽要變回去！要變你們變，我反正不要變！我這樣挺好的！」

    ……

    一片嘈雜。

    上頭結果還沒出來呢，他們就已經亂了。

    季言蹊幾個神情都非常沉重。

    「行了。」葉長青抬了抬眼皮，台下突然消聲。

    不知是誰，突然大著膽子嚷了一句：「只要你不拋下我們，以後我啥都跟著你干！」

    「對！」眾人紛紛附和。

    葉長青淡然的目光從左掃到右，忽然笑了。

    他們，怕了。

    誰不是呢？

    古話說的好，非我族類，其心必異。

    之前為什麼人類和寄生者能和平共存？因為太多未知數。

    誰也不知道下一個變成寄生者的會是誰，誰也不敢開這個口。

    真要屠了寄生者，萬一下一個就是自己變異呢？萬一是親友呢？

    誰也賭不起。

    可是現在不一樣了，一旦寄生變得可控，這中間風險可就太大了。

    尤其是成功率這麼高，寄生者勢必會變成極少數的一部分。

    至於寄生物，只要人類安全，它們其實不足為懼。

    葉長青唇角噙著淺淡的笑，聲音輕漫：「我知道你們在擔心什麼，放心。」

    眾人還沒來得及放鬆，他已經接著道：「就算是要屠了我們，也不會這麼快。」

    ！！！

    眾人心裡大寫加粗的感嘆號，順便問候了一下葉長青的祖宗十八代。

    說話能不能不要大喘氣！

    「意思就是我們死定了唄？」

    「那倒也沒有。疫苗現在在初級研發階段，就有這麼高的成功率，你們信，我是不信的。」葉長青看向河東，神情頗有些漫不經心：「禍兮福所倚，福兮禍所伏，不到最後一刻，誰也不知道會發生什麼，不是麼。」

    這番話，讓眾寄生者沉默下來。

    之前沒敢懷疑過，現在才琢磨起裡頭的不對勁。

    是啊，真要研究出疫苗了，不該捂得死死的麼？

    怎麼可能會提前發出消息，給他們準備的機會。

    「在塵埃未落定前，一切都是未知。」葉長青語重心長：「所以，最近別鬧妖蛾子，所有人都收斂著點，尤其別蹦躂得太歡，讓人家覺得你們是威脅，懂？」

    「懂懂懂。」

    「明白了明白了。」

    眾人雖然還有些茫然，但葉長青的意思還是大概聽懂了。

    就是讓他們鎮定，不要鬧事，靜觀其變唄！

    行，看就看。

    這一看，就是兩個多月過去了。

    當局的反應速度很快。

    從疫苗報上去，到反覆實驗，調整試劑，最後研發成功，中間只用了半個月。

    疫苗不要錢。

    所有人都自發去注射疫苗。

    當疫苗抵達每個市縣的時候，當地都熱鬧得像過年。

    注射成功後的人們，滿臉喜氣洋洋，感覺像回到了曾經的盛世。

    真好啊，以後寄生物再也無法威脅到他們了！

    人們奔走相告，爭相慶祝的時候，天，漸漸變冷了。

    這一年的冬天，來得特別的急，也特別的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