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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姓陳的，你什麼意思？我朋友的一隻眼睛有百分之九十的幾率要瞎，你他媽的不但不賠償，還向他要損壞的機器錢，你是不是人啊？」

    此刻夏雷剛醒，這句話像一個炸雷在他的腦袋裡炸開，整個人都懵了。

    馬小安忽然意識到說漏了嘴，可說出去的話就像是潑出去的水怎麼都收不回來了，一時不知道該怎麼去安慰夏雷。

    夏雷的母親早逝，五年前父親又離奇失蹤。為了供妹妹上學，他放棄自己上大學的機會去建築工地打工，誰知老闆陳傳虎貪小便宜買的劣質機器，一下子讓夏雷在焊接時電焊機爆炸，電弧光傷了眼睛。

    他妹妹剛考上大學，他要是瞎了，妹妹可怎麼辦？

    結果，陳傳虎冷笑了一聲，「他眼睛瞎了與我有什麼關係？你們燒了一台電焊機不說還燒了一台變壓器，你們知道這兩台機器一共多少錢嗎？這還不算，耽誤了工期，這損失算誰的？」

    「你——」

    一股怒火頓時躥上了馬小安的心頭，而病床上正打著繃帶，左眼被厚厚的石膏覆蓋著的夏雷，也臉色鐵青，他剛睜眼時以為陳傳虎是來看他的，卻沒想到這傢伙是來算賬的！

    結果，陳傳虎還在火上澆油，道：「我們有僱傭的合同嗎？沒有吧？所以，你們就算是告到法院去我也不怕。我是看你小子可憐，才將你送到醫院。住院費我交了一萬，你什麼時候醫完就什麼時候出院吧。另外我給你們留句話，這一萬塊錢算是了事的錢，不要再找我了，找我也沒用。」

    「混蛋！」馬小安憤怒地道：「一隻眼睛瞎了，你想用一萬塊錢就擺平？」

    陳傳虎抬手指著馬小安的鼻子，一下子就翻臉了，「你小子少管閒事，你也不打聽打聽我陳傳虎是什麼人，老子分分鐘能廢了你！」

    夏雷忽然抓起床頭柜上的水杯，一下子就砸了過去。

    「砰」一聲悶響，陳傳虎的腦袋頓時被砸了一條口子，腥紅的血流下來，眨眼就打濕了他半張滿是橫肉的大臉。

    「媽的！你竟敢打老子！」陳傳虎暴跳如雷。

    門口忽然衝進兩個瘦高的小青年，紋身、耳釘，眼神兇悍，一眼便能看出是混社會的混子。

    「給老子打！」陳傳虎指著病床上的夏雷吼道。

    兩個小青年跟著就撲了上去。

    傷了一隻眼睛的夏雷直接被他們從病床上拖到地上，兩個小青年的拳頭狠狠地落在了他的頭上，馬小安衝上去護住夏雷，同時也壓著夏雷不讓他衝動。

    「你們幹什麼？」

    一個護士推著工具車出現在門口，愣了一下，轉身尖叫著叫保安。

    「快來人，打架啦！」

    陳傳虎怕自己在醫院鬧事惹上麻煩，於是才命小青年把夏雷放開，拿起桌上的一萬塊狠狠地扔到夏雷的身上。

    「今天算你小子幸運，拿了錢趕緊給我滾蛋，少去訛老子！」

    陳傳虎撂下一句狠話，轉身就出了門。兩個小青年也跟著離開。

    馬小安這才鬆開夏雷，他的頭上和臉上已經青一塊紫一塊，疼得他齜牙咧嘴。

    「為什麼擋著我？」夏雷的情緒有些失控，他吼道：「我想弄死他！」

    「弄死他？他爛人一個，你卻還有妹妹要照顧。他酒色財氣什麼都享受了，你卻連一天好日子都沒過過，划算嗎？」馬小安嘆了一口氣，「雷子，你冷靜一點！」

    夏雷不是一個衝動的人，父母不在他身邊也讓他養成了獨立和成熟的性格，可今天的情況確實太糟糕了，一想到他的眼睛有百分之九十幾的幾率會瞎掉，他就怎麼也冷靜不下來。

    「對不起，小安。」夏雷想說什麼卻又沒有說出來，他的心亂透了。

    馬小安拍了拍夏雷的肩膀，「要我告訴小雪嗎？」

    「不，不要告訴她。」夏雷有些緊張地道：「她要是知道了會著急的。」

    「可是她總有一天會知道。」

    「到時候……」夏雷咬了咬嘴唇，「到時候再說吧。」

    這時護士帶著保安走進了病房，向夏雷詢問了一些情況，重新替他處理了一下繃帶。片刻後就離開了，這事也不了了之了。

    然而夏雷的氣，卻怎麼也消散不了。

    晚上，他一個人躺在床上想了很多很多。

    他想到了藥費，想到了他的未來，還有妹妹上京都大學的夢，陳傳虎留下的一萬塊還不夠夏雪的學費，而如今他又眼瞎了，他還能幹什麼？

    夏雷越想越憋屈，不知不覺就睡了過去。

    不知道睡了多久，直到左眼發癢，才悠悠轉醒。

    那是一種難以形容的瘙癢，癢得鑽心。

    夏雷叫了一聲護士，卻半響都沒答應。他找到了床頭上的呼叫器，按了一下，卻發現是壞的。

    「我要倒霉到什麼時候？」

    夏雷鬱悶得從床上爬了起來，小心翼翼地向門口走。

    他本想出門去護士站的，可走到門邊的時候卻停下了腳步。

    衛生間的門是開著的，夏雷看到了鏡子裡面的自己。

    他長得其實不賴，眉清目秀，顏值頗高。再加上一米八的身材，硬朗的身體曲線，可惜，如果左眼瞎了，臉上再留一塊大疤痕，女人看見他都要遠遠地避開吧？

    鏡子中的自己讓夏雷感到悲傷。

    又一陣瘙癢突然襲來，夏雷忍不住解開了紗布想要看看自己的眼睛到底什麼情況。

    可當紗布被他一層層地揭開，看到鏡子中的左眼時，他頓時驚呆了！

    他的左眼被一層白色的藥膏糊得嚴嚴實實，可詭異的是，他竟似乎能穿透那層厚厚的藥膏看到衛生間裡的燈光。

    「這怎麼可能？」

    夏雷頓時愣住了！

    正常情況下，他的左眼就算沒受傷，藥膏糊住眼睛，也沒法看見任何東西，可現在他居然看見了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