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大計

作品:《歿世奇俠

    極天洋某無名小島「呵,真是痛快!」

    笑聲中,我一屁股坐在地上,讓大汗淋漓的身體接受海風的吹拂,很快的,我的身上便冒出了蒸騰騰熱氣,看上去好似燒開的熱水,頗為有趣。\\www.qΒ//

    「瘋子!」

    江雅蘭在一邊猛搖頭,看來是對我剛剛的行為表示不滿。可是,我從來沒有想過,有一天我竟然會反過來被江雅蘭這樣子稱呼。

    我立刻表示出了一臉的無辜,江雅蘭看到了我的臉色,立時發火,頓足大罵:「你不是瘋子又是什麽!剛剛竟然讓他們幾個一塊兒上!要不是我和章嚴柳架住了兩個,你早就擠成碎末了,哪還有機會來施展什麽『天子劍道』!」

    「江小姐所言極是!」

    章嚴柳也苦笑著開口,不過,同樣身為男人,他還是比較明白我的。

    「真宇兄近日來功力突飛猛進,劍道造詣一日千里,正是上佳的修持良機,由此心境昂揚,屬意料中事。只是對手天資同樣驚人,真宇兄有進步,他們同樣也在進步著,以真宇兄現在的實力,以一敵五,實屬不智!」

    「呵,只是一是激動,亂了分寸,嚴柳兄莫怪。咳,不過剛剛是誰大呼小叫的說是殺得好爽,機會難得來著?」

    「是我啦!」

    江雅蘭不忿地應了一聲,撇了撇嘴,坐在我身後,一點兒也不避嫌地靠在我背上,將身體的重量全都壓了上來。

    由於剛才劇烈的運動而產生的汗漬混著女兒家的體香,悠悠地飄過我的鼻尖,讓我產生了些不自在。

    「好累啊!五天沒有睡覺了,今天早上睡一覺先!」

    「餵……」

    我正想表示看法,卻驀地感應到,這妮子的肌肉竟然在這瞬間全然放鬆下來,呼吸也開始變化,顯然已經睡熟了過去,並在睡夢中調整自己虛弱的身體,而我的看法,她自然是充耳不聞了!

    我嘆了口氣,看來她累得可真不輕!也真虧她能將這漫長的五天給硬撐下來!我微微塌下了肩,讓她睡得更舒服些,這才抬頭,卻碰上了章嚴柳似笑非笑的臉。

    他學我和江雅蘭一般坐了下來,苦戰五天,他的衣服還是那樣平整地貼在身上,一絲褶皺都沒有,甚至懸在脅下筆囊內的「雲海筆」,所處的角度都沒有絲毫的變化,自顯一股瀟灑風流,相比之下,我和江雅蘭都是有了些狼狽。

    不過,我上下打量了他一眼,開口說話時語氣已有了些許的不滿,「那一口血你還要悶多久?這裡都是自己人,要那幾兩面子干什麽!」

    「哇!」

    我的話音還未落,他已經乾乾脆脆地將一口鮮血噴了出來,濺得胸前血花點點,觸目驚心。

    他搖頭苦笑:「這口血一噴出來,我必須要有兩個小時的時間來自療,真宇兄,拖累你了!」

    「無妨,他們大部分人的傷勢不比你輕,來上一兩個的我還應付得了!」我漫不經心地揮揮手,眼光卻望向數百公尺外的海面,眨也不眨一下。

    章嚴柳嘆了口氣,目光同樣地掃過那裡,對我點點頭後,自顧自地盤坐起來,內視自療。很快進入了忘我之境。

    僅泛微波的海水在此刻開始了異常的滾動,在向外翻飛的浪花下,一個漆黑的人頭緩緩冒了出來,陰寒的目光與我對視了一下,竟也浮出一絲笑意。很快地,他破水而出,穩穩地立在海面上。

    「陛下的功夫是越來越俊了!」

    「哪裡,酋長的進境也是驚人,如是不是你故意打個招呼,朕未必能在這個距離發現你!」

    幾日來對著這些人開口「朕」、閉口「朕」的說下來,不知不覺也就習慣了這個自稱,要不是有江雅蘭經常在一邊冷嘲熱諷,說這個稱呼如何如何糟糕,大概這毛病就改不過來了,所以,我對這妮子的感激之心倒是與日俱增。

    如此,我當然更要盡心維護她的周全。

    輕輕將江雅蘭的身子放平,且布下了一個差強人意的簡易結界,將那兩人罩在裡面,我笑吟吟地站了起來,隔著數百公尺的海面,與杜古對視,想看看他是否真有能耐趁這個機會來給我致命一擊。

    出乎我的意料,他如閒庭信步般在海面上走了兩步,竟然遙遙地向我討個商量。

    「陛下,我可否更靠近些,與你略做閒談呢?」

    閒談?我微微揚起眉毛,沒想到他竟還有如此雅興!難道他不想報昨晚後背上一劍之仇了?他在打什麽主意?腦子裡面把各種可能瞬間篩選一遍,我突然發覺,我找不到可以讓自己心安理得的拒絕他的理由。

    「請!」

    我伸手虛引,招呼他在我身前兩公尺處坐下,距離相當近,但我有信心在這個距離上應付一切來自他的危險。

    看得出來,他對我同樣懷有著戒心,雖然是坐下,但他的樣子就好是一隻蹲踞著的獵豹,隨時都有可能從地上跳起,發動狠厲的一擊。

    兩人鋒芒畢露的眼神碰在了一起,在刺目的火花過後,卻又是一絲笑意。

    氣氛霎時間輕鬆了不少。

    他嘆了口氣,再看了我一眼,仰首望天,苦笑道:「陛下的『天子劍道』究竟從何而來?我一直都想不明白。

    「據我所知,此為中天帝國皇家第一劍道,自貴國光武帝以後,中天帝國僅有三位皇帝能再現此劍數分神采,而自中天帝國亡後,卻再無一個人能使得出天子劍來。

    「黑暗世界已公認其為戰火所毀,而當時『聯合長老會』也一致認定『天子劍自此絕矣』,陛下能於千年之後,再現其鋒芒,這,根本就是沒可能的事情啊!」

    看來他被這個問題折磨得很慘,我笑了一下,漫不經心地道:「這個問題朕可以告訴你,只是杜古兄是否也應該公平一些?」

    他微愕,繼而笑得很開心,陽光射在他的側臉上,折射出了微微的油光,也使他的牙齒更顯潔白,「陛下的意思是……」

    「自然的,朕也想問你一個問題!」

    他面色不動,點了點頭,道:「這個還算公平,只是,這問題似乎不應該太過尖銳才好,畢竟,陛下也不能夠毫不保留地訴說本家族的**吧!」

    顯然不能,但我還是在心中暗罵一聲狡猾,然後在心裡斟酌了一下字句,流利地將答案說了出來。

    「其實這很簡單,如果杜古兄能夠將中天帝國皇室譜系檢查一下就可以看出,光武帝正宮皇后姓張,為我族嫡系,已得我張家真傳。

    「光武帝的『天子劍道』得其所助,便有了幾分張家武學的影子,中天帝國亡國時,劍譜不知所蹤。但我張家十一祖子展公曾有宏願,不讓張家武學任意一支亡佚世上,便以十年為期,奔波尋找,最終才獲得劍譜殘篇,而比之,僅十之六七而已。

    「不過呢,今年朕登基之前,整理原中天帝國皇族殘稿時,卻在無意間發現了劍譜的另一個殘本,兩下對照,竟也能將其復原**成,閒來無事,便在『光武紀行』那段時間裡,修煉一下,卻著實沒有想到效果會是如此之佳!」

    說到這裡,我看了杜古一下,卻見他聽得入迷,似乎還在計算著什麽,想來,以他的智慧,在此事上絕對有所得,至於他得到了什麽,那就不是我能想到的了。

    不想讓他繼續想下去,我咳了一聲,投桃報李地送了一個問題過去,輕鬆地讓他臉上微微失色。

    「問一下,貴方與禁忌合作的基礎是什麽?近日來貴方與禁忌的關係堪稱水乳交融,親密程度歷史罕見,對這個問題,我可是好奇得很!」

    頓了頓,我又笑道:「想來這個問題,還沒有到杜古兄所承受的極限吧!」

    他微愣了一下,繼而笑道:「當然沒有,只是我覺得,聰明人問問題總是差不多,想來,數月前,也有一人這樣問我的。」

    他微微地眯起眼睛,臉上卻不自覺地露出了一絲追憶的神采來,我默然。

    如果這裡坐的是容可為,是混子,甚至是章嚴柳,我都會毫不猶豫地開玩笑問「是不是哪位美人兒」之類的話,不過,由於立場的差別,我只能將這種話按在肚子裡,做微笑傾聽狀。

    「這個問題告訴陛下也無妨,想來也瞞不了多久了。事實上,我方在五十年前,便與禁忌有了一個非官方的合作協議,只是由於當時情況尚不明朗,這個協議便被擱置了許久,直到『三巨頭』上台,才又被再次啟動起來。

    「其中的奧秘說起來也不複雜,五十年前生物科技剛有所突破,禁忌便以其新生產出來的『生物晶片1號』為契機,想與我方共同研究開發『個體生物能進化』的課題,並希望我方提供一些已被封存的資料,尤其是近兩年來,需求尤盛。

    「陛下應該知道,我方財政問題一向難以解決,再有布拉索先生這樣身分的人搭線,成功合作,是理所當然。」

    「而這個計畫的名字,由『三巨頭』之首的理察先生親自命名,為『0號晶片』計畫。」

    他雖說這個問題不算什麽,但到頭來,回答的卻很是簡略,不過聊勝於無,我狠狠地記下了「個體生物能進化」這個怪怪的名詞,準備有時間就去問纖纖。

    問題交換完畢,兩人相對而視,一時間竟又是相顧無語,我這時方知,有些人,我怕是一輩子也找不到幾個共同話題的。偶一有之,那也是稍縱即逝,或者可以說,我們兩個大概就是天生不對路的人!

    沉默開始擴張,而沒有了話語的潤飾,我們之間的氣氛便開始緊張起來,大家都不是笨蛋,如果不趁這個尷尬的時刻保持距離,不出半分鐘,雙方便會忍不住出手發難,這一場面,我現在是絕不願意看到的。

    不過,一向精明的杜古酋長卻在這時突然腦子生鏽,雖然兩人之間已是常人無法忍受的窒息,但他卻仍然面帶笑容,坐在地上,不知道在打什麽主意。

    我微微眯起了眼,面上不動聲色,但神念卻如大網般撒開,瞬間掃過廣達一平方公里的寬闊海面,幾個針刺似的反應就這樣烙在了我的神念網上,我眨了眨眼,對上杜古似笑非笑的眼眸,搖頭苦笑。

    「先給塊糖,再來一棒,酋長此舉可當真是傷感情!」

    話音初起,杜古便大笑著後退,而我淡然揮手,無儔劍氣如排山倒海般掩殺過去,海面彷佛被千百顆冰雹打過,炸出一圈又一圈的水花,三道人影便如沖天的炮彈一樣,破水而出,自三個不同方向夾殺而來!

    還未正式交鋒,我已經先吁了一口長氣。看來今天凌晨那一場大戰對他們的影響也是不小,此刻沒有出現的蜜兒和路易,大概就是因為傷勢的拖累,才無法配合這個計畫。而觀對方的聲勢,凌厲中又有幾分浮躁,顯現身體也是欠安,這樣子,我的把握便又多了幾分。

    「破壞神大威能、黑龍伏殺功,還有集束炮……」

    我目光掠過三人殺機隱隱的臉龐,最後定在一張棕黑色的臉上,在此刻,我臉上的微笑盡化為蕭瑟的殺氣。

    「劍下餘魂,還敢放肆!」

    豎起一根食指,劍氣如斯響應,由大範圍的衝擊波收束一體,如久蜇長鳴的巨龍,嗥叫著刺入藍天,迎上那紅得刺眼的集束炮,裂帛般的聲響刺入每個人的耳膜,無形無色的劍氣將近乎合抱粗的大型集束炮一剖兩段,餘勢不衰,氣貫長虹般直刺布拉索的胸口,速度之快,已使他避無可避,只能狼狽地雙手交叉,硬接住這一擊。

    「嘶!」

    劍氣與他的護體氣勁正面交鋒,如同流動的電火,盤旋在他雙臂上,剖出了一層又一層的防護,最後將他的袖子撕成了千片,才餘勁耗竭。而此時,「破壞神大威能」和「黑龍伏殺功」的衝擊也來到我身側。

    兩手如穿花蝴蝶般在胸前交錯來回,又以從容自若的節奏讓十指逐次交叉貼合,最終形成一個詭異的印訣,大拇指在交錯中緩緩移動,最終指甲相貼,內探掌心,一絲氤氳之氣便由此而生。

    「大衍生息,太上蘊成!」

    這正是我所修習的「太息一氣」總綱中的一句,即言大衍完美之數又或為太上之境,生先天元氣,張家功法中稱為「太息一氣」,而引發太息一氣的法訣合九九歸真之數,共八十一支。其中,又有十八支為元氣外爍之法,以本身元氣化轉先天,引天地清氣,為我所用,氣貫長虹,為王道之術。

    卡陀的破壞神大威能至剛至強,而「毒手」南宮煌的黑龍伏殺功卻是赤陽中包陰毒之氣,兩方合力,雖方位不同,但氣相牽引,陰陽和合,至陽中本有陰氣相通,又被陽氣外爍,使陰力浮動,反包陽力,變化莫測,威力極是驚人。

    而我手心處那一股氤氳之氣在四面壓力之下,如一縷清煙般嫋嫋升起,迎風便長,向四方擴散開來,雖薄至於無,卻凝如輕紗,以至柔之態得堅韌之資,揚至剛之力,三方撞在一起,四面的空氣一剎那間便被爆發的能量盡數蒸發,使三人所處之地,已是一片真空。

    我腳步微移,掙脫了大地的引力,輕輕浮上半空,卻見卡陀和南空煌身形方頓又起,在空中劃了兩道弧線,換了一個方位,又雙雙撲下,而杜古已翻上半空,隔空喚起極地寒氣,以凝雪千里的煞氣遙遙殺來,還有一個布拉索……

    唇角浮起了一絲冷笑,我手上印訣再變,十指如鮮花般盛開綻放,又在虛空中掄出一片圓整的輪印。指影處處,卻又處處如真,最終十指貼合,內抑如苞蕾,掌心處氣息再現,只是這次,卻已換成了一團高質凝聚的劍氣團。

    「普照大千!」

    身外青光一閃而逝,千百道劍氣如同天上驕陽的光線,四面拋灑,無所不至。

    以這瞬間的爆發力放射出去的劍氣,就穿透性而言,世上已是無雙無對,縱使力道分散,合圍的三人也不敢大意,劍氣勁力碰撞,一連串尖銳刺耳的嘯音響起,反衝力加諸於我身上,使我連續打了十多個轉兒,他們三個也無奈地向後退去。

    不過,還有個布拉索!

    出手之際,他便有意無意落後半步,而此時又插了上來,大概是要趁我舊力已盡,新力未生的時候給我以重創。

    我眼角的餘光掃過他的臉,勉強抑住了外力對身體的衝擊,身體微側,向一邊挪動了一個身位,第一波的穿透性攻擊便被我避開,不過,我此刻迎上的,卻是他無堅不摧的鐵拳。

    交手多次,他的手段我此時也摸清了一些,他身兼禁忌、叢巫兩家之長,不論是肉搏又或是咒術都頗有水準,不過,從這幾次的經驗來看,他造詣最高,威力最強的,還是那雙拳頭!

    以禁忌特殊的**改造輔之以叢巫的黑暗秘咒,他的拳手堅硬與陰損並存,被打上一記,可是一個絕對不爽的事情!

    只是這次,我體內真氣傾瀉一空,一時間補充不及,恰處在一個相對虛弱的時刻,布拉索窺准這個時機,一拳轟來,不出意外的話,我勢必要窩窩囊囊地挨一下了——如果不出意外的話!心中想到了這一點,我的唇角不自覺地勾出了些許的弧度。

    在戰鬥狀態中的布拉索總是那麽冷靜,就算是在即將功成的剎那,他也能夠敏銳地察覺到對手的異變。大概是被我露出的冷笑刺到了,他的身體不由自主地頓了一下,而此時,自療中的章嚴柳張開了眼睛,臉上笑意盈盈。

    「春風疑不到天涯,二月山城未見花。」

    在這位劍道天才的漫聲輕吟中,布拉索一臉蒼白地向後飛退,身影一閃而逝,剎那間便到來一公里外的距離,然而,劍道十八重天裡「一劍天涯」的功夫,卻不是這樣子能夠避開的,伴隨著他身體的移動,一道刺眼的血箭從他的脖頸側方噴射出來,拉出長長的一道血路,鋪灑在海面上,又很快地不見了蹤影。

    他發出了一聲驚天動地的嚎叫,叫聲中儘是刻入骨髓的怨氣和悔意,就在這樣的呼聲中,他再次翻下海面,氣息急速地遠遁,但也越來越迅速地衰弱下去。

    「幹得漂亮!」

    在天空中的三位敵手還沒有回過神來的時候,我和章嚴柳拳頭輕撞一擊,互相勉勵,這一局,我們贏了!

    我抬頭看向一臉苦笑的杜古,現在把話說開了,剛剛他上島與我東拉西扯,無非就是確認一下章嚴柳兩人的情況,看看是不是動手的良機。


    只可惜,可能是由於傷勢的拖累,他潛形匿跡的水準下降了幾分,被我二人先一步地察覺出來。

    人算我,我亦算人。既然先一步發現了敵人的存在,那麽,我們也沒有必要老老實實地和他們配合,章嚴柳確實是受傷了,只不過傷勢遠沒有他所說的那樣重。一句輕淡的謊言,便得到這種優厚的結果,由此看來,偶爾扯扯謊,也是個不錯的選擇。

    天空中的三人悄悄地隱去了,既然已吃了虧,就沒有必要留在這裡丟人現眼,他們心裡應該是這樣想的吧。我嘆了口氣,從他們的行動中,我已經看出來,前面四五日既瘋狂又純粹的戰鬥自此刻起,已不會再出現了。

    雖然幾日來,雙方的戰鬥從未分出個勝負,但這些少有的高手,已借著連場大戰,將我留在他們心底的陰影整個抹去,而此時,他們的行動目的,已完全以「利益」為指導了!

    殺了我,對他們來說有什麽好處?這一點,我始終想不明白。

    「雖然得手,不過,剛才那一劍還是有些可惜!」

    一邊的章嚴柳不知道我心中的想法,只是檢討自己剛才的那一擊。

    「我的修為還是不夠,關鍵時刻,殺氣還是露早了些,如果能夠再緩上半秒,一劍下去,雖不能使他身首分離,但必可使之再無還手之力,那樣子,一切便都容易多了!」

    我搖搖頭道:「不是你的問題,是我的演技還不到家。不管怎麽說,我們都不是正職的殺手,如果真能將這種手段使得爐火純青,那還不知道是福是禍呢!」

    頓了頓,我又笑道:「雖然未竟全功,不過那一劍下去,他的功夫至少被打掉四成,對卡陀他們來說,無疑已成了個累贅。這讓我們後面的行動也是容易了許多,這樣,就不怕雅蘭她叫累了!」

    說到江雅蘭,我不由得低頭看了她一眼,數天來,她已勞累過度,此時,可是真真正正的睡死了過去,就連剛剛那一場激烈的戰鬥也不知曉。

    心中升起了一絲歉疚,我嘆了口氣,再次坐了下來,手指有意無意地撫過她額前挑染成火紅的秀髮,聲音放輕了許多:「現在,總能讓我們歇會了吧!」

    仍是在那個隱秘的基地之中,聯合長老會解散的消息剛剛傳回,迪亞斯看了一眼,隨手將之批覆了回去,繼續分析其他如潮水般湧來的數據,忙得不可開交,耳邊卻響起一聲呼喚,打斷了他的工作思路。

    「迪亞斯!」

    「什麽事,先生!」

    情緒沒有任何的波動,迪亞斯停住了手頭上的工作,扭過頭去,看向主控室中央正垂首沉思的上司。

    對方的金屬面具上自然不會有什麽表情,不過,他的聲音有些疲倦。

    「本傳來消息了。強行透過『大極限世界』障壁的後果,就是他的實力下降的更快!迪亞斯,請你去召集五支滿員的特戰隊,讓他們在四天後,於北緯三十度,西經七十五度的方位集結,還有,去通知波亞圖博士,我需要他給我十個『報廢品』,然後,去通知奧特萊,讓他帶人和我會合,我要出去一下!」

    「是的,先生!」

    迪亞斯完全沒有問為什麽,只是行禮之後向外走去,不過,在走到門口的時候,後面的又傳來了聲音。

    「噢,對不起,還有一件事,在通知波亞圖博士的同時,讓他再準備一個試驗槽,要最好的。我想,這個實驗室很快便要多一位志願者了!」

    迪亞斯這次沒有應是,卻頓了一下,然後才點點頭,繼續他的步伐。

    後方,理察悠悠嘆了口氣,「本,你這次辦了件蠢事!但願,你還有挽回的機會!」

    「呼,自從上一次重疊之後,讀取內部信息的速度快了很多啊!」

    祝纖纖非常開心地吁出一口氣,在確認沒有人在的情況下,比較放肆地伸了一個懶腰。然後吐吐舌頭,繼續工作。

    雖然這個臨時建造的工作室隔音效果還過得去,不過,外面有容興奮的尖叫聲還是偶爾透了進來,引得少女發出陣陣會心的微笑。

    「宇哥,真帥!」

    這是兩個純潔少女共同的心聲。

    自從清晨拍攝到那短短五分鐘的戰鬥場面後,位於東協大學城的張宅內,便是一片歡欣鼓舞的氣氛。同時,那五分鐘內當之無愧的主角所展現出來的英姿,也讓至少三位女性紅了臉龐。

    在三個小時的興奮過後,祝纖纖回到了工作室,繼續對「大極限世界」內部訊息的讀取捕捉工作,只是偶爾思及他處,便總要紅一下臉蛋兒,自然也稱不上多麽專心。

    不過,儀器上突然閃爍出的紅光使她集中起了精神,這是「可疑波段」出現時的標誌,五天來一直沉寂的報警裝置開始動作,少女高度緊張起來,雙手開始了快速的動作,調出一波又一波的數據,並開動腦筋,對這個波段進行認真的分析。

    「有麻煩了嗎?」蘇怡閃身進來,詢問情況。

    祝纖纖咬住下唇,再一番緊張的動作,才得閒回答:「捕捉到了一個波段,是從大極限世界裡傳出來的!不過被加了密,破解非常困難,我需要時間。」

    「要多長時間?」

    「至少三天!」

    遲疑了一下,祝纖纖才回答出來。

    蘇怡微微地鬆了一口氣道:「三天沒關係,只要能夠在『大極限世界』消失之前破譯即可。」

    不過,用這種令纖纖也要為之頭痛的加密方法,使用者的身分便呼之欲出了。沒有浪費時間,蘇怡接連撥通了十多個頻道,交代各處的情報部門,加緊對禁忌一方的偵察。而出乎她的意料,一個信息很快地就反饋回來。

    「理察和奧特萊出訪叢巫總部?」

    兩大巨頭同時出訪,這種情形在「三大巨頭」統治的歷史上從未發生過,現在蘇怡唯一可以肯定的是:要有大事件了!

    「大事件了!」

    同樣是感嘆,在容知雅的口中,總是充滿了懶洋洋滿不在乎的味兒,讓人很打起十二分的精神來,當然,也不會有那種緊張過度的後遺症。

    蘇怡應聲回過頭去,容知雅將最新的信息遞給她,蘇怡只看了一眼便再移不開目光。良久,她搖頭慨嘆:「終於解散了!早知會有這一天,卻沒有想到這一天來得這麽快!」

    這時的兩位睿智的女性還不知道,聯合長老會解散的直接原因,還是張真宇的傑作。不過她們卻同時想到,這個時候發生的變動,會對張真宇等人的生命安全,造成多大的影響!

    「別人還好些,我們這邊的高層一定是人仰馬翻,搶地盤搶得不亦樂乎,這樣子,對那小子的安全很不利啊!」

    「沒錯,布拉索的安危對禁忌而言不是小事,他們不可能坐視不理,我認為,兩大巨頭突然出訪,為的就是這件事的處理方法。現在當務之急,我們要有一支快速反應力量,以擋住對方可能的攻擊。想來,剛從『大極限世界』里出來的宇哥他們,一定是最虛弱的!」

    問題是,到哪去找這支力量呢?若在平日,二女隨手都能拉出數百人的強大武裝,自不懼這種威脅,可是,在如今這混亂的局面下,如果以顧全大局為前提,她們還有多少人可用?

    兩人不由得面面相覷,難不成就用手上這點兒實力去和禁忌的兩大巨頭玩命?

    聯合長老會的解散,也就宣布著黑暗世界各方勢力長老會的解散,僅過了半天時間,禁忌、叢巫、梵河、神英等長老會便相即發出公告,宣布了這一舉措。不過,在這場風波中受創最重的炎黃長老會,卻在一個相當長的時間內保持著沉默,以至於黑暗世界大部分的目光都集中在他們身上。

    政論家們開始就這一現象發表各自的評論,雖然並沒有見諸於各主流媒體,但八面來風的流言蜚語殺傷力卻更是強悍。一時間,情勢對炎黃,或者說,對中天帝國已非常不利,可,即使是這樣,那間匯集了前長老會所有長老,以及中天帝國所有當權人物的密室大門,卻仍然沒有打開,會議還在進行之中。

    齊賢一如既往地在會場周圍警戒,伴隨他的,還有四百餘位禁衛軍精英。只是,和以往的情形不同,四百多名精英們,在執行任務之時,已不能專注於他們的職責,而是三三兩兩聚成一團,輕言低語,討論著關係到他們切身命運的話題。

    眾人臉上的表情多有不同,有憂慮的,有興奮的,有無所謂的,但更多的,還是一種無所適從的茫然。可想而知,在這種情況下的警戒會是一種什麽狀態,只不過,這種不負責任的表現,落在向來嚴厲的齊賢眼中,換來的只是一聲輕嘆。

    胡峰,這個他最好的搭檔、最優秀的副手、最好的朋友,怠惰地坐在光滑的大理石地面上,眼中沒有一絲神采,全身松垮垮的。如果齊賢有意,完全可以找出數十種方法無聲無息地幹掉他——副將尚如此,何況那些兵士?

    在密室周圍轉了最後一圈,齊賢走到了胡峰身邊,在長嘆聲中也坐倒下來,雙手撐地,望向藍天,冬日的陽光懶散地落在他身上,又在一片薄雲的遮擋下,吝嗇地收回了自己的恩賜。

    齊賢心中一片冷意。

    外界紛紛揚揚的傳言他是知道的,只不過,他更清楚,長老會的解散已成為了一個無法挽回的局面,不管旁人怎麽猜,這個結局都不會變。會改變的,只是一直把持在長老會手中的令人垂涎三尺的利益,其中,就包括他們這群精銳的禁衛軍。

    現在,那些頭頭腦腦們,就在商議著這件事情。而無論如何,禁衛軍的效忠對象,都將被更換,甚至於,他們的效忠對象,再不僅僅是一個!而那樣,禁衛軍也就將面臨著災難性的分裂。如果是其他不負責任的長官也就罷了,只要自己過得好,管他人屁事!只可惜,齊賢是一個責任感強得過盛的正派男子,他不可能放下自己一手帶出來的數百名兄弟。

    百多年的榮譽,便要在此刻毀在我們手中嗎?齊賢痛苦地抱住了頭,不想把這件事情再想下去。

    「子謙,我們現在這個樣子,是不是很狼狽?」

    這是胡峰在叫他的字,眼前這個與他搭擋二十年的朋友,在他最痛苦的一刻,用同樣痛苦的言辭暫時拯救了他。

    齊賢抬起頭,對著老友露出一抹苦笑。胡峰沒有用笑容回應,而是伸出手,在堅硬的大理石上寫下了一串數字。

    「五百名最精銳的禁衛軍,其中,有一百七十五位來自於各大門派和世家,還有五十位,是由各大商業集團培養的精英,這樣,有二百二十五個人的前途不需要我們操心……」

    齊賢一時間不明白老友在說什麽,不過,對方說的數據確實沒錯,他只能點點頭。

    胡峰接著說下去:「閒來無事之際,我也聽幾位弟兄說,想要自由自在的去過日子,不受約束,享受生活。這樣的人,大概有那麽二三十個,這樣,他們的事情也好說!」

    齊賢繼續點頭,只不過這次他便明白起來。

    胡峰看向他,面色慘白,「可是這樣,還有近兩百位兄弟,如你我般,是長老會一手培養出來的孤兒,無根浮萍,除了這一身武藝,便再沒有什麽長處。離開了長老會,他們幾乎便只有一條路可走……」

    「打手!」

    這個詞彙同時從二人的牙縫中蹦出來,森森然帶著寒氣。

    「打手」,是對黑暗世界中,屬於某方勢力,或某集團,但卻只能成為暴力工具,幾乎沒有任何發展前途的「戰鬥人員」的蔑稱。由於他們不屬於任何一個門派,與本集團的關係也算不上親密,往往會淪為「炮灰式」的角色,結局總是相當悲慘。

    這種人員,可說是黑暗世界最下層的一群,在往日,總會被高高在上的禁衛軍們視若螻蟻,不屑一顧,可是今日,禁衛軍又與這個稱呼是何等的接近!

    在中天帝國里,沒有任何一個勢力會放心讓他人將這二百名精英高手收入囊中,這無疑是給自己的脖子下套!由於這個矛盾不可調和,這二百位「前禁衛軍成員」的命運便可想而知。

    「被人扯得支離破碎,瓜分一空,說不定日後還會兵戎相見!」

    胡峰每一個字都帶著刺骨的寒氣,齊賢的心頭已結成了冰,他不由自主地回頭看封閉得嚴嚴實實的密室,雪白的牆壁反身著微光,冰冷而堅硬。

    「所以……」

    「所以?」

    齊賢愕然望向老友,他這時候可是真糊塗了,胡峰想說些什麽?看向胡峰的臉,他發現老友的臉更白了。

    「所以,我們必須要給諸位兄弟找一條活路,前提是,禁衛軍不能分開,至少,這些無根的弟兄們不能分開!分則力弱,到那時,我們連說話的資格都沒了!」

    「或許是吧。可是,我們到哪兒去找路子?沒有人會收留我們的,除非他根本無懼於四面攻擊,可是這樣,他要我們又有什麽用……等一下,你是說……」

    胡峰的臉終於掠過了一絲紅暈,他壓低了聲音,卻掩不住那種激動。

    「不錯,是張家!張家累世不介入炎黃內部的衝突,與各方都沒有解不開的矛盾,當今家主以下,又都是那種無視名利的主兒,不會招各方之所忌。

    「而且,當今陛下出身張家,我們禁衛軍名義上的職責不就是保護陛下的安全嗎?以這個理由,沒有人會說我們的錯!還有,更重要的一條,首席,哦,是孤岫先生在眾人間計算最深,但又最好說話,你家與他家還有兩世之誼,於情於理於利,孤岫先生有很大的機會幫助我們,而這樣做,比我們坐在這裡等著別人來宰我們,實在好太多了!」

    齊賢在聽第一句話的時候就愣了,不過,胡峰的話他一句也沒有漏的聽在了心裡,正如胡峰所說,這個想法委實太過誘人,而且順理成章,有很大的機會成功。可是,以現在的情勢,張家真能像胡峰所說,不遭他人之嫉嗎?

    先不論那位皇帝陛下此時的作為,只想想,張家三代那可說是獨步天下的武學造詣,在這個以強者為尊的世界上,想不遭人嫉,那是多麽的困難!

    而如若張家將禁衛軍數百精英一併納入,他們的實力又會得到怎樣的增長?那個時候,真正能對張家放心的又有幾個?而又有誰能保證張家人不會因此而生出野心,就此君臨天下?

    但反過來說,張家又可稱得上是禁衛軍此時最好的歸宿,如果世界一直保持著現狀,禁衛軍完全可以在未來的幾十年內完全轉型,逐步擁有自我生存能力,由此享受完全自我的生活,那種前景,有幾個人可以拒絕?

    齊賢心中天人交戰,一時間竟是沒了主意,大違他「處事果斷」之名。胡峰緊張地看著他,卻不敢再次開口相勸。

    半晌,齊賢緩緩扭頭,望向四周懶懶散散,再無生機活力的禁衛軍兄弟們,久久無語。冬陽再一次衝破浮雲,將和暖的光芒灑在他身上,他的嘴唇蠕動幾下,終於再次開口說話,只是嗓音已是啞了。

    「子言,你去統計一下,兄弟裡面有幾個想和我們一起乾的,如果超過一百八十,我們就干!」

    胡峰這時反倒愣了,口裡應著,身體卻沒有行動,齊賢猛地回身,聲音如滾滾殷雷,在胡峰耳中炸響:「時不我待!快去做!」

    胡峰如夢方醒,再應一聲,跳起身來便要集合人馬,只是這時,密室大門無聲無息地打開,一道修長的身影從門裡走出,施施然踱步,讓自己的身體沐浴在陽光下。

    散會了!

    齊賢和胡峰對視一眼,均看出對方心中已生出恨不能一頭撞死的強烈悔意。時不我待,時不我待啊!

    那人從屋檐的陰影中完全脫出,光滑如嬰兒的臉龐在陽光中瑩瑩生輝,皓首長須,自有一番長者風度。只是,當他的目光看到四面散開的禁衛軍時,眉頭卻微微皺了起來,嘴唇微動,聲音清晰地浮繞在天空中。

    「怎麽回事?難道我為陛下辛苦掙來的禁衛軍精英,便都是如此模樣?這讓我如何放心將陛下的安危交在爾等手上!齊賢侄、胡將軍,這是怎麽一回事?」

    張孤岫清澈如水的目光遙遙射來,停在齊賢與胡峰的臉上,若在平日,兩人必定大聲應是,禮數周到,只是此刻,二人均身體僵直,瞠目結舌,已無言以對。

    這……這倒底是怎麽一回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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