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00 章 番外
作品:《深情可抵歲月長》筆神閣 www.bishen8.cc,最快更新深情可抵歲月長最新章節!
婚後的幾個月,靈溪晚上睡覺前,總會習慣拉著梁奕晨一起分享那五年他們分開的點點滴滴。
梁奕晨也依著她,她講一天。
第二天就換他講。
梁奕晨的故事普遍都很無聊古板,除了工作就是頹廢的時光偏多,他覺得講出來矯情,靈溪偏不聽他的狡辯,硬是糾纏著他說出來。
於是開始了每晚的長篇大論。
第一年,靈溪離開雲城的時候,梁奕晨的生活狀態很差,他不工作,常年在酒吧喝酒,經常是醉醺醺的狀態,一呆就是一整晚。
不回家,有時就去顧凡家。
每個夜晚情緒發酵的厲害,喝醉了就喊靈溪的名字,從以前那個高傲冷漠的天之驕子跌下神壇,酒吧的人看到他都離得遠遠的,唯恐避之不及。
那時候的梁奕晨也想知道,靈溪到了新的環境,能不能適應,又或者許知夏會不會照顧好她。
又是一個夜晚,他熟練的在屏幕上撥出一排數字,電話里傳來空號的訊息,所有的情緒在那刻爆發,原來靈溪恨他恨的電話號碼都換了……
梁奕晨狼狽地低下頭,喉結上下不停滾動。
好半天才清醒過來,他真的失去她了。
剛好此時,酒吧闖進來一大群人,裡面就有他以前無意得罪過的人,看見他這幅模樣,哪裡肯放過,主動挑起矛盾,兩方打得不可開交。
來人挑裇的說:「真想不到梁少現在活的像條狗。」
另外一個人也笑的不懷好意:「比狗都不如。」
話音剛落,在場的人瞬間都哄堂大笑,所有人都盯著他,□□裸的羞辱像一盤冷水澆灌她全身,以前的梁奕晨,怎麼可能被人當眾嘲笑和譏諷。
現在的他,被靈溪抽走了靈魂,連回嘴的話都忘了說,他狼狽不堪的走出酒吧——
站在頂峰有多少人仰望你,落在谷底就有多少人貶低你。
深秋的風,依然也沒有讓他清醒過來。
令他沒想到的是,那撥人再次追了出來,對著他拳打腳踢,發泄著之前的種種不滿。
梁奕晨臉上始終帶著狂傲的笑容被他們按在地上打。
許久過後,鼻青臉腫,嗓音出乎意料的低沉,淡淡的說:「打死我好了,那我可能還會謝謝你們。」
梁奕晨的話語透著風聲傳入對方耳中,對方的人都以為他是挑裇,更加往死里打,最後還是沐涵無意看到,阻止了那幫人,也救回了傷痕累累的梁奕晨。
靈溪忍著心痛聽完過後,只是緩慢的問了句:
「為什麼不還手?」
然後她聽見了梁奕晨低入塵埃的聲音,
「那一刻,我只想死。」
靈溪緊緊的抱住他,心疼的眼淚不停的往下掉,「沒有你,我的人生毫無意義。」
就這樣過了兩年後。
第三年裡,依舊如此。
顧凡經常被酒吧工作人員打電話叫去,因為他們都拿梁奕晨沒有辦法,顧凡那次來的時候,忍了許久的情緒終於爆發出來,狠狠的把他打了一頓,
「你真的要讓自己整天這副鬼樣子?」
梁奕晨笑了,那張臉上分不清是淚還是汗。
顧凡忍了許久的話還是說出來了,「既然放不下,就去找她。」顧凡的神色越發激動,「與其看你這副德行,我寧願你去爭取。」
那晚的酒吧沒有太多人。
不知過了多久,顧凡都以為他不會開口說話的時候,梁奕晨聲音低沉道,「我找不到她。」
「她徹底遺失在我生命里了。」
顧凡沒有再說什麼,把梁奕晨帶回了家。
確實,靈溪離開後,跟他們所有人都沒有任何的聯繫,沒有人知道她去了哪裡。
包括顧凡。
那個曾經記憶里的女孩,就這樣消失了。
渾渾噩噩的過了兩年半,梁奕晨因為喝酒喝的胃出血,進了醫院。
住了大半年。
因為他不配合治療,情緒也依舊不好。
那段充滿泥濘不堪的回憶里,他生命里最重要的兩個人,一個離開沒有任何消息。
一個靜悄悄躺在地底下——
幾乎有空的時候,梁奕晨除了酒吧去的最多的地方就是梁奕姍的墓園,常常一呆就是一整天。
從日出到日落。
不知持續了多久。
一邊是跟自己的情緒過不去。
一邊也是跟尹惠的無止盡抗爭下去。
第三年年底,梁奕晨回家的次數屈指可數,梁家老爺子一把年紀沒辦法,主動開口祈求孫子回家,回當初那個毫無生機的家。
梁奕晨依然不肯,老爺子也不放棄。
最後梁奕晨還是心軟了。
那天是除夕,別家都是熱熱鬧鬧的氣氛。
梁家偏偏是個例外……
母子倆再次大吵,不歡而散。
只是令梁奕晨沒想到的是,老爺子因為長期的焦慮和擔憂,又親眼目睹母子二人在他面前大吵,精神和心理承受著雙重的壓力,暈倒在地上。
送到醫院後,昏迷了許久。
梁奕晨第一次有了滿心的愧疚和自責。
終於開始過個正常人的生活。
那一年,他再次去找了風雨遙,想得到靈溪的消息,風雨遙卻依然沒有鬆口。
因為目睹了梁奕晨對姐姐的無情,風雨遙對他很是反感,幾乎梁奕晨一到家門口,風雨遙就絕情的關上門,不給他任何說話的機會。
他也不放棄,就蹲在她們家門口。
時隔四年。
那個夜晚,第一次聽到了有關於她的消息。
風雨遙跟程芹說起靈溪的近況,梁奕晨就在外面聽,夜晚很安靜,他聽到了她們母女的對話。
其他內容都是靈溪在紐約的生活點滴,只有一個消息,足足讓梁奕晨愣了好久。
「姐姐她終於接受知夏哥了。」
那刻,梁奕晨嘴角拉直,再沒了方向。
千山萬水,代我見你就足夠。
-
聽到這裡,靈溪雙眸含淚。
更緊的抱住梁奕晨,在他懷裡哭。
心疼他的同時,更是感概萬千。
原來在她失眠睡不著的日子裡,梁奕晨同樣如此,兩人隔著千山萬水,牽掛著彼此。
在那些過去的時光里,泛起陣陣漣漪。
第四年三月份,梁家老爺子鬱鬱而終。
臨終前,跟梁奕晨說了許多話,真正讓他刻在心裡的只有那兩句:
老爺子說:「孩子,做自己喜歡的事情,然後奔赴簡單快樂的生活,不要再一蹶不振。」
「爺爺期望看到你往光的方向走。」
梁奕晨紅了眼,漸漸點頭。
這是對他的期許,也是要求。
之後的日子裡,梁奕晨出現在設計圈的時候,終於回到了萬眾矚目的焦點處,他開始光鮮亮麗,開始試著把傷放在心裡很深的地方。
也開始了執著而漫長的等待。
等待他的溪流重新流回來。
-
第二晚,兩人換了個方向。
靈溪開始回憶起她在紐約來的點點滴滴。
剛到達紐約的時候,她的狀態同樣不好,經常做夢,夢裡全是他的影子,揮之不去。
常常醒過來的時候才發現。
夢裡夢見的人,是醒來再也不能說話的人。
直到發現有安寧的存在,靈溪開始慢慢試著收斂起自己的情緒,怕影響到肚子裡的寶寶。
第二年中旬,安寧出生。
靈溪同樣紅著眼,從對梁奕晨的思念轉化成了對安寧的擔憂上。
安寧一出生因早產加難產,在保溫箱裡呆了很久,靈溪每天都會去看望她,隔著玻璃窗,她把手貼在牆上,一看就是一整天。
那段時光,她不敢說。
如果安寧有什麼意外,她可能也活不下去。
出院後,安寧的狀況不比在醫院好,體質很差,經常生病,到了同齡人都會說會鬧的時候,她還沒有開口說話。
安寧一歲起,靈溪到處陪著女兒經常去看病,幾乎每周都要帶她去上課,帶一個孩子的艱辛從這裡體現的淋漓盡致。
梁奕晨從不知道。
硬生生的成了她們母女世界裡的局外人。
「對不起。」梁奕晨低頭吻在了靈溪額頭上。
靈溪伸手抓住他的手,語氣柔軟道,「不是你的錯,我們彼此丟失了太多年。」
「之後的事情你也就知道了。」
「嗯。」
梁奕晨的吻落在她唇上,很輕。
靈溪能感覺到一滴溫熱的液體落在她臉上,伴隨著梁奕晨的一句,「你這一生都是我的例外。」
「也是此生最愛。」
在這個愛意橫生的年代,他們彼此守護著心底里那一份執著,只為了有一天,能衝破萬難,跟自己心愛之人廝守一生。
那些隱晦在歲月里的記憶。
到今天重新提起來,需要勇氣,也需要對一個人能抵過歲月的洗禮和沉澱之下的感情。
撥開重重迷霧和障礙,那個人,
依然在原地等你。
(全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