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01章:新郎

作品:《異世美男

    接近晚上十一點,自傍晚飄起的鵝毛大雪,已把吳港市所有的光鮮和骯髒,都掩在了下面。對於這座南方城市而言,這樣的降雪已超出了罕見的範疇,今年一整年異常的氣候,對大部分人來說,更像溫水中的青蛙,抱怨一兩句,仍舊把精力和思考拉回到瑣碎的現實中。

    異常的寒冷氣候,讓大部分人收穫了多於往年的溫暖。氣候的話題在街頭巷尾、飯局會談中,多少起到了一點催化劑的作用,這很奇妙,雖然大家依然在為人情、利益盤算著,但每個人心裡都蒙上了一層不為己知的擔憂,好像如臨大敵前,每個人的個人世界被解凍,融入了一個堅實的集體。

    真誠的問候和關心,不帶彰顯目的的自嘲,懶得精心設計的話術,使絕大多數人感受到前所未有的輕鬆。平日裡有形無形的「裝備」,統統瓦解在一杯茶、一盅酒、一次拍肩和不帶色|情意味的輕撫中。

    也許大家都知道,等異常的氣候結束,這種在成功、意義、價值面前顯得有點偷懶的輕鬆心態也會隨之而去,所以,即使是最擅長社交的人,也在今年年底「溫暖又古怪」的降雪中微笑著沉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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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安隱空間,泰侶星球,神紀9986年2月6日。

    南北兩極巨型浮冰形成的冰島,是泰侶星球上兩位古神——荒侶藤和巴斯泰托留下神跡、先後寂滅的地方。此刻北極冰島處於極夜,古神荒侶藤魁梧的背影,以五色光的形式投射在天空中,像在呼吸般熠熠生輝;南極冰島雖然處於極晝,但奪目的光芒依然能勾勒出巴斯泰托女神曼妙的背影。

    這種帶有暗示、預言的神跡現象,在泰侶大陸的各族文化中稱為:神輝。

    泰侶星球古神紀元法,即從古神誕生日為「神紀元年1月1日」,即神紀0001年1月1日;神紀前:古神誕生前的紀元,「神紀前0001年」為古神誕生前的第一年;神紀後:古神誕生後的紀元,「神紀0001年」為古神誕生後的第一年,「後」字一般省略。詳情請見本章結尾附錄鏈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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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陳杉窩在書房的沙發里喝酒,像個削瘦蒼白的假人。有時候男人的鼻子會成為整個人的縮影,有的人扁塌油膩,其人看上去也顯得窩囊;有些人的鼻樑像山脊,不論在面相中代表什麼,至少令人覺得安穩、堅毅。

    小時候陳杉為自己秀挺的鼻子感到懊惱,即便過去如何叛逆,後來又戴著冷漠的面具,也都會因為這張臉中心這個鼻子而露餡,它無一例外地給別人某種柔和感。這也令他自己覺得這張臉常年帶著陰沉的病態,而在背地裡,別人說起他的樣子,會在病態後面加一個「美」字。

    他對里里外外的聖誕氛圍毫無感覺,四五杯酒下肚,腦子卻越來越清醒。對面的牆上是某個社交圈的長輩送的一幅字,上書「三十年來尋劍客,幾回落葉又抽枝。自從一見桃花後,直至如今更不疑。」後兩句他一直都想翻翻資料,琢磨一下其深意,但每次都忘了。這時盯著「三十年」那三個字出神,聖誕之後就是元旦,元旦之後他就三十一歲了。

    整整十年,那個人……杳無音信。


    思緒回到現實中,原本是兩個節日夾著新婚大喜,又是元旦和生日相重,本來極令人高興忙碌的一連串事,卻在他冰窖似的心裡降溫、沉重,外面走來走去不知道在忙什麼的美姨,讓他的心情更加煩亂。

    美姨是住在這裡的,是陳杉未婚妻父親那邊的遠房親戚,也是未婚妻小時候的乳母,但她是在中國土生土長的日本人。一年前那位珠寶大亨也就是陳杉未來的岳父,為女兒買了這套湖邊的宅子後,美姨就常住在這裡照顧他們了。

    在這即將成為「新家」「婚房」的建築內,所有東西都是全新的,即使已經入住一年,此時也新得讓人感覺陌生,甚至害怕——沒有人氣和人味的恐懼感。陳杉不記得這一年在這套宅子裡住過幾晚,總之是數得過來的,想必同樣繁忙的未婚妻也不記得。

    美姨倒是很清楚,「新郎」單獨回來過12天,其中3天帶著男人;「新娘」單獨回來過21天,其中11天帶著分不清是男是女但很俊俏的年輕人;兩個人共同回來過6次,其中1次只有他們倆,不知道因為什麼事,新娘哭得很厲害,但也沒聽見爭執對罵;剩下的5次都是很多人一起來的,分別是一次化妝舞會、兩次宴賓並通宵牌局、一次中秋家宴和一次新娘的生日派對。

    結婚這件事上,陳杉一直處於非常被動的狀態。這次若不是在未婚妻和未來岳父的聯合催促下,不知道要拖到什麼時候——要知道,在過去「戀愛」同居的幾年裡,他和她對結婚這件事,都不著急。

    他和未婚妻是五年前在一次答謝晚宴上認識的,因為化妝的話題而成為朋友,之後兩個人出雙入對,成為大多數人眼中郎才女貌天作之合的一對兒。但外人並不知道,他們在形婚的約定下,都過著各自的生活,平時不論私下還是對外,倒也真的相敬如賓、「恩愛」美滿。

    可人的感情很奇怪,也許是五年來的相處催化了未婚妻心中的某些情愫,她在美姨的「回家檔案」檔案中,第11次送走來過夜的帥氣姑娘之後,就斷絕了和圈內人的來往。竟然主動和父親密謀,讓他去當陳杉的說客,以求早日舉行婚禮。

    這是一個轉折點,陳杉也從霸王似的岳父,初次動容泛淚的「施壓」之後,覺察到了她的變化。那些變化很細微,從身體的碰觸,到生活細節的關心;從她對他朋友圈的打探干涉,到她對婚後協議的絕口不提……陳杉意識到,當初兩個人和平友好地達成的婚後「鐵律」,正在慢慢開始融化——但他知道,即使這樣,也絕不可能。

    然而自我抗拒在複雜沉重的現實面前,就像一隻還沒睜開眼的乳鴿。

    他突然站起身,在書房裡焦慮地徘徊起來,這二十多天來考慮的問題又開始在心裡糾結,很多過去的事也從眼前閃過。可能是在酒精的作用下,他突然覺得有種前所未有的壓抑,如一隻冰冷的手,緊緊握住自己的心臟。被五十年難遇的大雪淹沒的這個夜晚,無論如何是不能在這個「家」里度過了——他想出去走走。

    陳杉只帶了錢包,來到浴室門外,幾次猶豫要推開門,但最終沒那麼做。裡面傳來嘩啦啦的水聲和未婚妻甜蜜的歌聲,他對著裡面大聲說:「我出去喝一杯……現在就已經開始緊張了呢。」他的態度是告之,而非徵求意見。

    「你別說這樣的話,害得我也開始緊張……這種事情大家都是第一次啊。」裡面的水聲停了。陳杉怕她出來,表情從剛才的猶豫不決換成堅定,又說:「那我走了。」他儘量讓自己狂跳的心平靜,快步往外走——這一刻他忽然明白了自己想幹什麼。走到樓梯口的時候,他聽到裡面浴室的門好像開了。

    即將在明天成為新娘的她,剛打開浴室門,聽到陳杉離開的腳步聲,就沒再走出來,再次關了門,繼續唱剛才被打斷的歌,以此緩解婚禮前夜的緊張。她想,這應該是最後一次縱容他出去喝酒,以後可是要用為人妻的姿態,略加管束了。畢竟,真正意義上的婚姻生活要拉開帷幕,曾經以為今生不可能的遙遠畫面,以及對陳杉「重新認識」的新奇刺激感,都要在聖誕節變為真實、全新的日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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