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 督主放火

作品:《當審計成為皇帝後

    料峭的寒風也擋不住韓維入宮覲見的心,雖然只有昨日短短一敘他便感受到這位還算稚嫩的天子真的不一樣了。

    單是從國庫空虛直問到各省府欠繳稅款,便再不是從前那個可隨意糊弄的兒皇帝了。

    十年寒窗,科舉出身,誰人入仕能說沒有存一點兒的匡扶社稷之心,這麼多年韓維在戶部侍郎的任上,眼看著朝中風氣江河日下,戶部存銀入不敷出,主君幼小,權臣當道,權宦誤國,何嘗不是一種折磨?

    但是幼主總有長大的一天,若是那高台而坐的主君真的有心除弊,他韓維自願隨著他一道振剛紀,固邦本,匡扶大梁社稷。

    只這麼想著,韓維抱緊了手中的一摞的奏摺,迎著寒風入了青華門。

    他到華清宮的時候李崇已經坐在桌案的後面繼續昨晚未竟的大業了,手中的墨塊都要磨出了火星子:

    「臣韓維叩見陛下。」

    「免禮,過來坐吧,看茶。」

    李崇撂下手中的墨塊抬頭,看著這位耿直的朝臣凍的通紅的手還讓人上了一個暖手爐:

    「這就是他京中所有官員的名冊?你先喝口熱茶,朕先看看。」

    李崇直接翻開了韓維奉上來的那個摺子,翻開一看他身心都舒暢了不少,作為老闆他真的很滿意韓維這樣的員工,作為審計出身的總監,他就更加滿意韓維這樣的員工了。

    原因無他,這個韓維整理的材料實在是很有條理,就拿這眼前的摺子來說,韓維第一頁便為他整理好了大梁朝中各品階官員的年俸,還在後面標註了領該額度年俸的人數有多少,這頁匯總不得不說做的深得李崇的心。

    後續便是按著品階和衙門分門別類列出官員的職位和名字。

    李崇看的仔細,沒有注意到眼前的韓維坐的姿勢有些拘謹,一隻手摟著暖爐一隻手一直放在壓著衣襟的位置,眉宇間有些猶豫,似乎有什麼事兒舉棋不定。

    李崇做了這麼多年的審計,薪酬審計不知道做過多少次,薪酬審計的重點主要就是放在有沒有虛假髮放,隱形回扣,違規返點上。

    昨天他算薪酬不對,就是因為發下去的俸祿遠多於按照衙門部門算出的大體數額,但是今日他一看到這個名冊便立刻明白了一半,光是一品銜的太師太傅他數來數去竟然有二十多人。

    他就是再沒有常識,也知道太師太傅太保位列三卿,已經是位極人臣,很多太師太傅都是死後哀榮,但是很顯然一堆還在領俸祿的三卿都活的好好的,這大梁光是三公就有二十多個?這正常嗎?

    目光再向下掃,吏部尚書那一列,竟然有五個人名,但是上一次宋離給他講吏部的時候只說了吏部尚書是魏忠啊,那這其他四個尚書是從哪裡冒出來的?

    他擰著眉看著這上面的一行一行冗雜的人名,將六部掃了一遍之後發現,每一部都存在這樣的問題,戶部尚書四人,最離譜的是禮部尚書竟然有八人...

    他撂下了摺子,看向了韓維:

    「這摺子上怎麼如此多的三公,朕平時上朝怎麼沒看到這裡多人。」

    他記得上朝絕對沒有這麼多的人,光說是那正一品的三公二十多人,都要有小學一個班那麼多了,這要是上朝,六部都得給擠到大門外面去。

    韓維臉上有些苦笑:

    「陛下,這些大多是些老臣,不少都年事已高,如今雖未致仕不過也少有上朝。」

    這話說的倒是十分的隱晦,不過李崇並不是那個不通人情的小皇帝,他低頭看著這一大串的人命微微挑眉,老臣,資格老熬到三公的?

    「那這六部中如此多的尚書又是怎麼回事兒?」

    「光帝五年的時候,王閣老擔任首輔,曾上書光帝為一些老臣頒布恩典,這些老臣在官場沉浮多年,按著官場職位恐怕無法晉升,所以特賜些虛銜,位列一品,二品,不過並不在六部當值。」

    韓維雖然脾氣撅了點兒,但是畢竟也在官場磨了這麼多年,王和保的心思他如何不明白?他位列首輔柄國執政第一件事兒便為這些晉升無望的老臣謀了切實的實惠,京城官員各個對他感恩戴德。

    但是他卻打心眼裡看不上此舉,尤其是每月看著國庫為這些虛銜中人大筆大筆地撥出去銀子,他對王和保的鄙夷和怨念就會更上一層樓,在他看來,王和保此舉和宋離等宦官收銀子賣官並不不同。

    區別只在於一個圖銀子一個圖權罷了,天下的烏鴉一般黑而已。

    就在他猶豫是不是要和小皇帝點名一些的時候,就見這位陛下拿起了身邊的墨塊兒?然後便在桌案的紙上列了一串他認不出的東西來,忙活了半天,才見這位陛下抬起頭來,隨手撂下墨塊兒,抖了抖桌子上的紙,似笑非笑地出聲:

    「王首輔就是王首輔,懂得體恤老臣啊,看,這一年光是三公和六部的虛銜尚書的年俸,戶部就要多撥出去近十萬兩。」

    韓維署理戶部多年,這些人一年發多少的俸祿沒人比他更清楚了,他盯著那張紙愣了一下,這,陛下竟然如此快的時間便算的清楚了?看著少年皇帝看不清眼底的眸光,他定了心神,站起身,直接便跪了下去:

    「陛下,有些話老臣不得不說,還請陛下恕臣不敬之語。」

    李崇也起身握著他的手臂將人拉起來:

    「韓大人有話直說就好,在這裡卿可暢所欲言。」

    有些話韓維憋了快十年了,原以為或許沒有機會說出來了,但是如今他願意對這位羽翼還並未豐滿的皇帝吐露心聲:

    「陛下,臣有一民謠要說與陛下聽。」

    李崇重新坐回桌案後面,微微抬手:

    「大人請講。」

    「這民謠傳與光帝年間,到如今算起來也有快十年的時間了。

    一部五尚書,

    三公六十餘。

    侍郎都御史,

    多似景山豬。

    陛下,您如今看到的三公,尚書不過是冗雜官吏中的冰山一角,六部九卿上上下下,這樣位為虛銜的人不知凡幾。

    有些人臣是連見都沒見過,但是到了發俸的時候,在人就會從四面八方涌過來啊。」

    這話說的實在是再實在都沒有了,李崇幹了多年的審計,自然知道只領工資不幹活的人到哪都少不了。

    不過現代他審計的是公司,公司養的起,願意養他也沒有話說,不過此刻那些光吃飯不幹活的人,很顯然已經快拖垮大梁原本就要耗竭的財政了。

    「此事有多久了?是從王和保開始的?」

    「王和保之前每一任的首輔,總會惠及些官吏,不過從前多是為一些被貶謫的官員說話,挑些能幹的入京,從王和保做首輔後才開始惠及那些資格老的朝臣。」

    李崇明白這是王和保拉攏人心的招數罷了,用國庫的銀子做人情,美名都落在了他頭上,日後他若是遇到什麼,這些身處高位的三公六部又如何能不為他說話?這朝中王和保的勢力確實非同小可。

    李崇想起了什麼開口:

    「這些被王和保提攜的老臣都為官如何?」

    若是真的有為官清廉的幹吏,迫於時局和運氣未能高升他倒是不會說什麼,若是那些庸庸碌碌,乃至官場的油條子,那便不要怪他了。

    韓維終於從懷中拿出了藏了一路的摺子:

    「陛下,這是臣自己理的一些冗沉官吏的履歷,還請陛下過目。」

    李崇看了看他,接過了摺子:

    「韓大人這摺子已經捂了多年了吧?」

    韓維立刻拱手:

    「陛下明鑑,臣確實捂了多年了,沒想到這摺子還有能得見天顏的時候。」

    李崇翻開這本厚度不薄的摺子,上面都是剛才那些熟悉的名字,內容讓他舒暢了不少,詳細到,此官員是哪年的進士,歷任官職,在職期間的主要政績或受到的貶謫,字句雖然不多,但是切中要害。

    韓維應該是大梁中最想要裁撤這些官員的人了,所以這些履歷也難免會夾雜一些他個人的主觀意願,李崇也並未全信,但是他也知道,按著韓維的為人,這上面的履歷也至少有八分可信。

    韓維看著李崇看摺子的臉色越發沉,終究也怕這年輕的天子沉不住氣,所以還是勸了一句:

    「陛下,官吏冗雜一事已經歷經三朝,冰深非一日之寒,朝中官吏大多連有姻親,關係盤根錯節,陛下畢竟年輕尚未親政,這老臣不能輕動,還是要慢慢圖之為好。」

    今日他冒險進言本也不是指望這位年少的天子能有什麼立竿見影的動作,只是天子終會長大,他看的出如今他眼前的天子,終有一日會哮鳴九天。

    李崇抬起頭,這些他自然心中有數:

    「韓卿放心,頑疾緩治的道理朕懂。」

    韓維心中慰為安慰:

    「陛下,如今當務之急還是要籌措出銀兩來賑災,災民不安,則京畿難安,不過賑災雖重,但是臣還是不贊同葛大人提議的先挪用工部的河工款。

    工部為運河清淤的工程不能停,江南到北方的糧食,布匹等都要依靠運河,若是運河不通,後面的損失只會更大。

    挪用工部工程款用於賑災,不過是拆了東牆補西牆,實在是目光短淺之舉啊。」

    李崇也知道當務之急是籌措銀子,他心裡倒是有了些想法:


    「此事,朕會召工部再了解,銀子不日會有的,韓卿此次回去朕有兩件事交給你。」

    「陛下請講。」

    「第一,給朕找出十個精於計算的人過來。

    第二,給朕列出江南的富戶米商。」

    韓維出去的時候也沒有弄清楚李崇第二個要求是為什麼。

    他剛出了華清宮,去宋府傳旨的小太監便回來了,帶了兩份摺子:

    「陛下,這是宋督主命奴才送來的摺子,宋督主命奴才每一個半時辰去取摺子,說恐陛下熬夜看摺子。」

    小太監這話剛剛落下,李崇的目光便立刻一陣收緊,熬夜?他昨夜熬了一夜的事兒這才多久便傳到了宋離的府上:

    「朕這華清宮還真是四處透風啊,朕還是提醒你們記住,宋離能打罰你們,朕也可以。」

    張沖的心底一個哆嗦,只垂著頭道不敢。

    李崇接過了摺子還未看便拿出了一張紙,將韓維最後那份摺子上的一些人名謄抄下來,交給了那個小太監:

    「去將這信交給宋督主,著他查清這些官員的履歷,在任期間的政績過錯,報於朕。」

    他不會單方面只相信韓維一家之言,而和韓維並非一條隊伍的宋離,自然也是一個消息的來源,那小太監立刻接了信重新出宮。

    李崇這才翻開了宋離呈上來的摺子,這第一個摺子便是禮部為太后千秋節請撥兩萬兩銀子的摺子,內閣擬票,詳奏明細,宋離的批覆,照准。

    第二個摺子是司糧屬奏京城米價飛漲,從每一石一兩漲到了一石二兩半,向戶部請糧款。

    內閣擬票撥款兩萬兩買糧。

    宋離的批覆為刁民撼市,不可助長其氣焰,壓為一萬兩。

    這兩個摺子看的李崇一個比一個來氣,尤其那個禮部,這tm還真是頤和園又搭天棚,老佛爺萬壽無疆啊。

    災民食不果腹,禮部也要在這節骨眼上為太后用兩萬兩過生日。

    氣的李崇險些直接扔了奏摺,他深吸了一口氣,打開了宋離的那封信,縱使他的心情很差也不得不感慨一句宋離確實是寫的一手好字,鋒芒內斂,只是筆鋒處略有些虛浮,只是此時他只當是美玉微瑕,倒是並未深究。

    「陛下,先帝提倡以孝治天下,不過值此災荒之年,臣私以為,大慶千秋恐傷黎民之心,有損皇家威嚴,酌情稍減千秋之支,而輔以災民,安流民之心,為大孝。」

    先不論宋離這摺子是真的為災民著想,還是因為與太后王和保一黨不和,這封信都算是寫在了他的心上,這兩萬兩銀子他自然是不願意給的。

    不過他也深知這個時代將孝道看的異常重要,若是不撥太后的千秋款,這個事兒也不能從他的嘴裡說出去。

    而朝中的大臣,站在王和保那一派的便不用說了,而其他的朝臣礙於所學的那些禮儀教條,自然也不會上書駁斥這筆批款。

    這也是內閣並沒有拒絕撥款,而是叫禮部詳細報來的原因,誰也不願意為此事開罪太后。

    想來下一次等禮部將詳細的花費報上來,內閣擬票必然是照准。

    這筆銀子李崇真的是一毛都不想拔,不過不能他開口,他再三看宋離的信,雖然有些不太厚道,但是宋離確實是夠資格反對為太后祝壽的最好的人選,他恐怕也不在意開罪太后,況且他的名聲本來也不好,也不在乎多一條。

    此刻宋府中,外面的天下已經黑了下來,屋內點了不少盞燈,宋離還是靠在床頭聽著小廝念摺子,精神好些的時候會自己看。

    宮內回話的人很快便回來了,帶來了李崇手寫的那張紙。

    「督主,陛下著您查清這些官員的履歷,在任期間的政績和過錯。」

    他撐起些身子,接過了那張紙,在看到那上面名字的時候,便大概猜到了韓維下午和李崇說什麼了,宋才再一次端了面進來:

    「督主,多少吃一點兒吧,這雞湯麵不膩的,用了膳才好用藥啊,您看,陛下這不是有事兒找您?您總得有力氣做才是啊。」

    宋離看了看那碗面,面色難得有些抗拒,不過猶豫片刻還是點了頭。

    宋才趕緊在床上放了一個小炕桌,將雞湯麵放了上去,還擺了兩個爽口的小鹹菜解膩,宋離其實並不是很喜歡一個人吃飯,看向了宋才:

    「宋叔吃了?」

    宋才看著他長大,也算是了解他的脾氣,知道他這是病中不愛吃飯,要人陪,立刻沖門外的小廝招了招手。

    一碗一樣的雞湯麵被端了上來,他就勢坐在了床邊小桌案的對面,宋離難得神色鬆散了兩分。

    宋才看到了李崇紙上的名字,這麼多年,他作為宋府的管家,對於朝中的局勢,還有各部官員自然是瞭若指掌:

    「這些人都是些閒職啊,陛下怎麼忽然想起來查他們了?」

    宋離病中其實並沒有多少胃口,雞湯麵也是吃的慢條斯理:

    「今日下午韓維入宮了。」

    宋才自然是一點就通,他恍悟出聲:

    「韓維對戶部的銀子一貫是看的緊,平素他最是不喜這些王和保賣好提上來的閒職官員,今天下午必然是和陛下說了些什麼。」

    他頓了一下還是開口:

    「督主,陛下同太后一貫親近,您直接寫那封信,恐怕陛下會不喜。」

    宋離微微抬頭:

    「我們這位陛下不一樣了,他想查的恐怕不只是這些官員,五大倉他一直盯著呢,如今不查只是差一個理由罷了。」

    宋離吃的少,喝了些雞湯便撂下了筷子不用了,宋才怕他胃脘不適也不敢多勸,只示意一旁的小廝伺候他漱口,用茶。

    宋才這才開口:

    「督主,五大倉那邊您已經有主意了吧?」

    宋離用了茶,實在是躺的身上不舒服,這才讓人扶他起來在屋內走了走,想到五大倉他臉上便沒有什麼好臉色:

    「五大倉若是按著府庫上的存量存儲,賑濟災民哪有這許多是非?焰親王已經派人催了多次糧,那吳大用此刻怕是火都要上房了。」

    「這焰親王也應該心中清楚那五大倉中存糧不對吧?他為何不請旨直接開倉驗糧?」

    宋離扶著桌案緩緩坐下,嘆了口氣:

    「焰親王有他的難處,五大倉不光存糧,還存不少江南來的名貴貨物,這府庫中不少都是各大族塞進來的人,關係錯綜複雜。

    焰親王為異姓王,又尚了大長公主,這些年來除了駐守北境,為了避險都甚少插手京城諸事。」

    宋離毒發時格外的畏寒怕冷,宋才為他披上了一件錦緞披風,這才開口:

    「岩月禮推薦焰親王主理賑災一事,恐怕打的也是想要讓焰親王出這個頭,去查五大倉吧?」

    宋離攏了攏身上的披風,忽然他隨手將一旁燈盞的罩子摘了下去,直視精緻燈台上的火光,搖曳的火光映的他的臉色明明滅滅,他抬手隨手拿了一旁的玉簪,用玉簪的一頭去挑弄那燭火:

    「岩月禮是先帝留給陛下的一把好刀,如今朝中能頂替王和保繼任首輔輔佐陛下穩住河山的人也唯有他了。

    既然如此那本座便送他和焰親王一個清查的藉口,你說若是五大倉其中的一倉走了水,督衛軍趕到救火卻發現糧倉中空空如也,這五大倉是不是要徹查啊?」

    他只是看向了門口,甚至不等有人出來應答便直接開口:

    「去做吧。」

    外面立刻有腳步聲漸漸遠去。

    當晚剛剛敲過了三更天的梆子,街上便響起了叫喊聲:

    「走水了,糧庫走水了,快來人。」

    城西的方向火光大盛,五大倉的人,城防的人,還有督衛軍幾乎是立刻趕往現場,水被一桶一桶地提過去,叫喊聲一片。

    連著住在附近的大人都派了家丁前去救火了,宋離也並未睡下,雖然眉眼倦色深濃卻還是撐著等著那邊的消息,畢竟此刻正值天災,糧庫走水這要算是天大的事兒了,一會兒各路的消息都會往他這裡報。

    此事牽連甚廣,得知消息的焰親王閻毅謙,葛林生,岩月禮立刻趕往了現場,火已經被撲滅了不好,看著來勢洶洶的火災,其實也只是著了一個倉門,後面已經被及時撲滅了,但就是這一個門泄露了大問題:

    「王爺,我怎麼瞧著那糧倉裡面是空的啊。」

    閻毅謙打了一個火把上前,臉色已經鐵青一片了,因為那已經被燒掉的半扇門內空空如也,哪裡有什麼糧食?

    岩月禮的神色也是嚴肅,只是也覺得此事來的蹊蹺,這麼及時的一把火,又燒的這麼精準,這行事作風確實很像那個人。

    「兩位閣老,此事非同小可,本王建議先行扣押所有五大倉的官吏,待清晨進宮覲見陛下再行定奪。」

    已經有了這個由頭,閻毅謙行事鐵腕,這一次無論是誰做下這樣的事兒,他都不會放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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