彼得告別弗林特後，到達唐人街已經很晚了，出了上午的事，他現在對出租車司機這個行業已經有了心理陰影，所以一路都是走過來的，路上見了出租車還會躲到一邊。

    來到唐人街後，他發現古董店還亮著燈，店長正在跟某人談話，彼得其實猶豫了很久，變換身體這種事，實在匪夷所思，所以一開始，為了不嚇到店長，彼得打算裝成別人，慢慢調查線索。

    「咚咚咚！」

    他敲了敲門，開門之後，彼得發現店長的感冒好像更重了，整個人裹著厚厚的大衣，面色蒼白，沒有血色，顯得比初見時還要憔悴。

    然後，屋裡那個女人就突然衝過來抱住自己，還帶著哭腔的問自己的傷怎麼來的，還叫自己傑克。

    彼得尷尬的笑了笑，他輕輕拿開哈莉的手，橫跨一步邁進店裡：「女士，你認錯人了，我不叫傑克，我叫彼得，彼得」

    說著他看了看店長，後者在吹進來的冷風裡打了個寒顫，趕緊關上門。

    「彼得沃森。」彼得說。

    哈莉愣了有五秒：「什麼？！你知道我找了你多久嗎？！前天晚上我差點被一個變態襲擊！今天那群警察又說你參加了黑幫活動，而我又差點被人綁架！大晚上我不回家跑到這裡來找你，現在你又在我面前裝不認識我？！你你你」

    哈莉大哭起來，彼得不知所措，剛剛想好的說辭一句不落全給忘了。

    張源凝神注視著他，問：「彼得？彼得帕克？」

    彼得像是抓到了救星，他望著張源，也不再去管他到底是怎麼認出自己的：「是！我是彼得帕克！店長，你不知道，我那天晚上回到家後就變成這樣了，我不知道自己怎麼了，我沒有說謊話，我沒有遇到仙女教母，我沒有遇到外星人，可是我的叔叔嬸嬸不認識我了，連我自己」

    「好！停停停！」張源伸出手掌捂住他的嘴，「你從哪來的？」

    「從門外？」彼得指了指。

    「不，從哪座城市？」張源又問。

    「紐約皇后區。」彼得說。

    「為什麼你變成了傑克？」張源說，「為什麼你會在他的身體裡？」

    「我不知道，那晚我跟您道別後，回去就成這個樣子了？」彼得攤手。

    一旁的哈莉眼神惶恐的看著兩人：「請告訴我你們是在開玩笑，而不是得了妄想症。」

    聽到這句有點耳熟的話，張源皺起了眉：「我沒得妄想症，哈莉小姐。」

    隨後他走到櫃檯出，拿出兩張紙放到桌面上，彼得認出其中一份是自己簽的合同，只是這兩張紙與當時在上面寫字給彼得的感覺完全不同，此時此刻，不知是不是店內燈光反射的原因，那兩張紙正散發著詭異的微光。

    見到這種景象，張源仰到椅子上，皺起的眉毛怎樣都撫不平。

    彼得壯著膽子問：「店長，發發生什麼事了？」

    張源嘆著氣說：「壞事。」

    哥譚市，雨還在下，但已經比剛才小多了。

    內皮爾坐在一處屋檐屋檐下，清醒後看到了站在一旁的蝙蝠俠。

    「我剛剛怎麼了？」他問。

    「一種氣體狀態的神經毒素，會讓你產生幻覺。」蝙蝠俠低沉著聲音，「你的體質很不錯，注射解藥後十分鐘就恢復了。」

    「那個人就是你要抓的殺手？」內皮爾問。

    蝙蝠俠沒有說話，他看到內皮爾清醒後就打算走了，但是內皮爾在後面叫住了他：「他們說的關於你的事都是真的嗎？」

    蝙蝠俠停下，回頭看了一眼，依然沒有說話。

    「他們說，你在幫那些富人賺錢。」內皮爾看著那道背影，但他只能看到比黑夜更加深邃的黑暗，「你以前救過我，那時候我以為你是個好人。」

    蝙蝠俠轉身看著他，依然不帶任何情緒的說：「哥譚所有人在我眼裡都是一樣的，無論富人窮人。」

    「我打賭你一定是個有錢人。」內皮爾和藏在黑暗裡的眼睛對視，他咬了咬牙，說，「如果你高高在上的俯視我們所有人，那的確沒什麼不同。」

    「回家吧，孩子。」蝙蝠俠說，「我唯一能對你說的，就是別讓你父母擔心。」

    「我的父母早就沒了！」內皮爾有些激動的說。

    蝙蝠俠長久的注視著他，一道閃電過後，他看到這個十五歲少年的眼神裡帶著憤怒。

    蝙蝠俠說：「你不了解稻草人，他是個瘋子。」

    內皮爾吸了口氣，說：「也許在這座城市裡，我們早晚都會被逼瘋。」

    「我永遠都不會放棄哥譚。」蝙蝠俠說。

    「那你為什麼不把戴蒙斯和馬羅尼抓起來？！」內皮爾衝到蝙蝠俠面前，指著他大吼，「你明明說自己聽到他們的談話了！他們像蛀蟲一樣在吸這座城市的血！在吸窮人的血！那個該死的政客，和一個他媽的黑幫頭目混在一起了！！！」

    「並不是所有人都和他們一樣的。」蝙蝠俠說，「我認識一個不錯的檢察官。」

    「那就把他們抓起來啊！」內皮爾的聲音降低了，卻近乎懇求，「他們在欺負我們啊！我們就活該受欺負嗎？為什麼想好好過日子就那麼難？！讓你那個檢察官朋友把他們這群該死的畜生抓起來！」

    內皮爾扶著蝙蝠俠跪倒在地上，他內心的無力感在這一刻達到了最大，他突然想起吉米和艾倫，這兩個同伴曾經讓自己一起去搶劫銀行，他心底突然冒出想法，如果在哥譚老老實實過日子不行，賺到的所有錢都會被那些蛀蟲吸走，那為什麼不能就戴上那個紅色的頭罩，去把錢搶回來呢？！

    讓槍聲給他們帶來一些傷害！也讓他們記住流血的痛！

    雷聲驚醒內皮爾，他被自己突然冒出的想法嚇到了。

    蝙蝠俠蹲下來扶著他的肩膀：「相信我，我已經在努力了，但這需要時間，但那個稻草人和這件事並不一樣。」

    「為什麼不一樣？」內皮爾推開他的手，「最起碼他真的有在消滅這些蛀蟲，而你在替他們賺錢！」

    「你是不是根本救不了哥譚？」內皮爾看著沉默的蝙蝠俠，最後他什麼也沒等到，回應他的也只有沉默。

    內皮爾突然用力一推，直接將蝙蝠俠推到了另一棟樓頂撞到蓄水罐上，他的身體在上面砸出一個深深的凹陷。

    內皮爾看著自己的雙手出神，等到蝙蝠俠踉蹌著站起來後，他說：「如果你改變不了哥譚，那我來改變它！我有比你更強的力量！我會比你做的更好！」

    「你要去哪？」

    蝙蝠俠看著那道盪著蛛絲的身影遠離，也掏出抓鉤槍，但是他沒想到內皮爾的力氣有那麼恐怖，自己的肋骨都差點斷了，疼痛感讓蝙蝠俠沒有跟上他。

    「我去找我的家人。」內皮爾的身影漸漸隱沒在大雨里，和他的聲音一樣。

    雨夜的黑暗如同一層厚重的帷幕，壓抑著大地，讓人喘不過氣來，沉悶的雷聲迴響，重重敲打整座城市。

    內皮爾不想再隱藏自己的身份，無論如何，他今晚就要讓哈莉相信自己的身份，來到第五大街後，他直接就推開了古董店的門。

    「哈莉，不管你信不信，我就是傑克！！」

    他想落湯雞一樣站在門口，屋內的三人用和他同樣驚愕的眼神看著他。

    「那是我！」他看到自己的身體指著自己說。

    「我你我？你是誰？！」內皮爾問。

    「你是誰？！」裡面的自己反問。

    「我是傑克·內皮爾！」

    「我是彼得帕克！」

    「那是我的身體！」

    「那是我的身體！」

    站在一旁的哈莉一會看看裡面的內皮爾，一會看看外面的內皮爾，她指著門口說：「他就是那天晚上襲擊我的變態！」

    「我哈莉！是我啊！我才是傑克！」內皮爾衝到她面前。

    但是哈莉害怕的躲到彼得身後，還對他說：「他就是真的冒充你的！」

    「我真的是傑克！」內皮爾感覺自己快哭了。

    「請先別吵了，這裡還有一個病人呢。」張源無力的癱在椅子上，弱弱的說，「我想我可以解釋這是怎麼回事。」

    張源示意他們三人坐下，可是哈莉無論如何都不敢靠近內皮爾，一直躲在彼得旁邊，內皮爾覺得自己快瘋了。

    兩份合同被推到他們面前，張源問：「你們認識這是什麼嗎？」

    「這是我入職那天簽的合同？」內皮爾說。

    張源點了點頭，解釋說：「傑克，彼得，我跟你們說句實話，其實這家古董店可以連接不同的世界，你們是兩個世界的人。」

    彼得和內皮爾靜靜的聽著，經過這幾天的經歷，他們反而能接受這個解釋了，但是一旁的哈莉難過的哭出聲：「哦不，我考試的時候遇到過這種病題，典型的妄想症症狀。」

    張源沒有理她，繼續解釋說：「我原本掌管著不同世界的穿梭，但是最近幾天我生病了，不注意的時候可能會造成不同空間的不穩定性，為此我需要專心養病恢復，這兩份契約，是為了保證你們可以回到自己的世界，而不會走錯門，你只要回到自己的世界了，那麼另一個人就無法進入你的那一扇門，你們也不會受到空間不穩定的因素影響。」

    「我們在科幻電影裡嗎？」彼得剛剛開口，就被張源一個眼神制止住了。

    張源說：「但是你們現在換了身體，就很麻煩了，這份契約就分辨不了了全都亂套了！」

    「那為什麼我會和他換身體？」內皮爾問，忽然他想起了什麼，從口袋裡摸出一個八邊形的石塊，那上面有一個羊形圖案。

    「你從哪得到的這個？」張源皺眉問。

    內皮爾看向彼得，彼得解釋說：「就是前天晚上您這裡進賊了，我把他趕跑，這應該是那個賊掉的。」

    「賊？」張源一愣，但又很快嘆氣，「算了，以後再想這個問題，你們兩個共同握著這個東西就可以換回來了，趕緊把這場鬧劇結束，回去睡覺吧。」

    「我真的需要好好休息了，請你們體諒一下病人。」張源捂著額頭說，看上去很難受。

    內皮爾和彼得對視了一眼，而哈莉卻覺得他們都瘋了，張源直接讓她把羊符咒握在手裡，而之後，哈莉看到符咒發出微弱的光芒，光芒閃過後，他看到自己的身體倒在地上，可有能看到自己虛浮在半空。

    一個人怎麼能同時出現在兩處呢？

    哈莉震驚的飛回自己的身體，慌亂的看著張源。

    「靈魂出竅。」店長解釋，「還有，不要再問任何問題了，那邊那個才是你的傑克，讓他們換回來吧，我真的需要休息了。」

    哈莉看了看內皮爾，又看看彼得，兩腿像彈簧一樣從兩人身旁跳開。

    彼得撿起掉落的符咒，看向內皮爾：「所以，我們開始吧，雖然你剛剛淋了雨，但沒關係，我的體質不會很弱，生不了病。」

    內皮爾抿了抿嘴，慢慢的靠近彼得，兩個人的手慢慢靠近，內皮爾看向哈莉，今天她被綁架的情形還歷歷在目。

    「能不能」內皮爾的動作突然停住了，「再等等？」

    彼得一怔，旁邊的哈莉看著內皮爾：「為什麼要等呢？傑克，我們可以回家了。」

    「我們回不了家，你忘了嗎？他們已經盯上我了。」內皮爾眼中含淚的看著哈莉，「他們會傷害你的，而我再也改變不了哥譚我不想失去這身力量，對不起哈莉。」

    「傑克為什麼？」哈莉輕微的啜泣，她察覺到內皮爾的眼神中有什麼消失了。

    「因為我真的得到了力量！」內皮爾握著雙拳。

    「但是」彼得不知所措的看著內皮爾，「那是我的身體啊。」

    「對不起，孩子，我只是我只是不能失去這身力量！」

    還沒說完，內皮爾頭也不回的衝出古董店，他射出蛛絲逃的飛快，連身後哈莉的呼喊都沒追上他，內皮爾不知自己到了那裡，雨已經停了，可自己的衣服已經被浸濕，哪怕是一絲微風都能讓他感到徹骨的寒冷。

    一輪孤獨的月亮懸在天上，周圍的路燈根本不亮，內皮爾坐在路邊無聲的哭泣，可情緒上涌，他根本無法控制，這裡又四下無人，他乾脆放聲大哭起來。

    「彼得？」

    一束光束打在他身上，有人拿著手電筒向他走過去。

    「誰？」內皮爾心中的警惕還未放鬆。

    但是那道陌生的身影卻讓他感覺到一股說不明的心安感，人影越來越近了，他也能看清那人的臉，只是一個有些發福的老人，卻好像認識這具身體的主人。

    「是我啊，你的本叔叔，天吶，孩子，你怎麼了？」本蹲下來，總一雙粗糙的大手抹著他的眼淚，「這兩天你去哪了？我找了你好久，你是掉在水裡了嗎？」

    「我」內皮爾想說自己不是彼得，但是聲音出了喉嚨，都變成了哭聲。

    內皮爾並不認識他，但他本能的撲進那位老人的懷裡，大哭起來。

    「沒事了，孩子，沒事了，我就在這裡。」

    本緊緊的摟住他，一雙溫暖的大手漸漸撫去內皮爾心中的冷意。

    圓月的光照下來，孤寂冷漠，整座城市陷入寂靜，老人緊緊的將他的孩子摟進懷裡，他的體溫如同爐火，驅散了一切寒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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