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 唯粉這種生物
作品:《自爆穿越後,為始皇陛下搞基建》值此天下初統、黔首心浮之際,有什麼比仙人襄助,天命所歸,更能收攏和穩定民心?
李斯秉性進取,也附和王綰道:「右丞相之言可行。」
又進一步提出施行步驟:「可在咸陽城內築高台,於萬千黔首見證之下,陛下登高台祭天,昭告周邈的仙人來歷。」
「而後周邈騎乘『機器人』出場,不知內情者,只道仙人神通,可驅使鋼鐵巨獸,神異非常!」
「接著登臨高台,領取任務道具,在圍觀黔首眾目睽睽之下——
白晝升明月,青天降神物!」
「親眼所見異象,親手觸及神物,試問誰會懷疑周邈的仙人之身?」
李斯口才極好,輕易煽動人心。
仿佛已經看見了仙人臨世,黔首膜拜的場景!
王賁就已經是心潮澎湃:「廷尉所說,行得通!」
蒙恬要沉穩一些,但不多:「廷尉之言,聽著可行。」
就連謹慎內斂的老臣隗狀和馮劫,也先後表達贊同之意。
嬴政思量之際,周邈卻覺得不太可:「那個,我覺得,我是說哈,是不是不太好?」
周邈天真稚嫩的心性,李斯已經看得透透的了。
「周邈,你不必有負擔。」
「欺一人者,持身不正。欺百人者,道德敗壞。欺億萬人者,則成神明!」
周邈:另一種意義上的『竊鉤者誅,竊國者侯』?
「況且,於我等秦人而言,周邈你和你的系統的本事,也確實與仙人和仙人神通無異了。」
但周邈還是覺得不太可:「可是,那個,我還是覺得不太好」
老丞相王綰對年輕人的一些執拗,也見慣不怪,並加入勸說中來:
「為何?你通曉未來,身懷神器,可以預見你將為大秦改天換日。
此舉在於拯救大秦於危亡,你為何拒絕?」
然而
「可不敢說改天換日!」周邈連連擺手,差點搖出花手!
周邈那被權謀小說和影視作品薰陶過的奇怪神經,被一鍵觸動!
「始皇陛下才是頭頂唯一的那一片天、那一輪太陽!可不敢說改天換日!」
周邈:「陛下陛下,我絕無改天換日的異心!」
宣誓忠心,鏗鏘有力!
章台宮中,陡然一瞬寂靜。
君臣眾:「」
#聰明敏感,總在莫名其妙的地方#
周邈似乎總能做到無視氣氛,將嚴肅正經一把扭轉,然後讓人無言以對。
王綰:「周邈,老朽之意只在字面意思。」
周邈:王丞相你邊兒去,我在乎的是始皇陛下的意思!
頂著周邈忠誠炙熱的目光,嬴政:「朕相信你的忠心。」
「但諸卿所說,確實可行。」
周邈喜笑顏開,又一秒皺眉抿嘴,「總感覺有點彆扭」
蒙恬實在疑惑不解:「究竟哪裡彆扭了?」
「emm,就是,那種,對!」周邈陡然醍醐灌頂!
「陛下尚且是凡胎,區區我怎膽敢稱仙人!?」
「我怎敢凌駕始皇陛下之上啊!」
「是那種半夜在夢中都會鯉魚打挺坐起來,痛罵自己:我真該死啊!」
「——大概類似於這種彆扭心理。」
周·秦始皇唯粉·邈這樣說道。
靜
章台宮一片安靜。
「周邈赤子之心,敬奉陛下至忠至誠。」
王綰初時神色空茫,過後感嘆道。
其餘人大差不差的,也紛紛認同:「那確實。」
周邈的言行,讓李斯都再次迷惑了:在討好陛下方面,是真遇著新對手了?
李斯這是不知道:真誠是永遠的必殺技!
為胸中奇妙的感覺,嬴政眼底一時柔和:「然而你帶來的世所未見的事物,確實需要一個合理說法。」
「周邈,你既不贊成仙人之說,可有其他說法?」
周邈靈光一閃,「仙使!不用仙人,用仙使——仙人使者的身份。」
「仙使是仙人在凡間選定,代行權柄的使者,得授神通本領,但仍是肉體凡胎。」
「這樣一來,始皇陛下是皇帝至尊,人間主宰!我是人間仙使,雖然特殊,但肉身仍受陛下統轄。」
「啪!兩全其美!」
#唯粉這種生物#
半晌,王綰慨嘆道:「確實兩全其美。」
李斯也贊道:「相比仙人本體,確實是仙人使者身份,來得更合宜。」
仙人本體,總似覺得比皇帝高貴。
但仙人使者,雖然特殊,但軀殼仍是凡胎。
「對吧對吧!」
提議被認可,周邈情緒昂揚,隱形尾巴也搖起來了!
「那我是哪路仙人的使者呢?」
「先秦時期信奉的神話人物,我不太了解啊,哪路仙人的權柄是管基建?」
「還有還有!我要怎麼做才像仙使呢?」
章台宮君臣眾:殿裡是進了一隻鴨子嗎?
嘎嘎嘎
晨曦初現,雄雞啼鳴。
天地甦醒,咸陽里坊之內,人聲漸起。
章台宮前章台街,章台街旁章台里。
里中一戶黔首,戶主名叫喜樂,曾與咸陽萬千戶尋常人家一般普通。
直至幾日前,和咸陽其他七百零七戶搬遷戶一起,迎來命中大變。
此時,喜樂手上劈砍著柴火,嘴上說道:「昨日黃昏時歸家,月前才遷入咸陽的田姓富豪叫住我。」
黔首的一日,從夫妻間閒話家常開始。
妻子手上淘洗著泡了整夜的豆子,接話道:「又是要置換家中雪緞?」
雪緞是他們私下叫開的稱呼,因布匹雪白厚實而得名。
喜樂手中劈砍動作不停,「對,道是遷來咸陽諸多不便,大人還罷,家中小女娘嬌氣,穿衣細緻,要換了雪緞去給小女娘做衣裳。」
妻子往陶罐里舀一瓢清水,倒入豆子,生火煮豆。
「怎個換法?」
喜樂停下劈砍,拄著斧柄:「與行價一樣,三尺好布換一尺雪緞。」
「但田家養著會泥瓦手藝的隸臣,承諾無償出借三個,供我們使喚五日。」
妻子猛地抬頭看過來:「倘若有這樣三個隸臣幫手,五日時間,我們家的房屋都能蓋好了!」
「我也是這樣想。」喜樂盤算著,「田家雖沒加價,但出借隸臣幫手,細算下來是最划算的。」
「所以我打算把雪緞換給田家。」
「郎君打算得好,就換給田家!」妻子支持喜樂的決定。
喜樂一家如今借住在同一個里的,大弟家的一間廢棄牛棚內。
里典給搬遷戶劃定了新宅基地,只等建好新屋就能搬出去。
一旦與田家交易完成,喜樂就會與阿父和妻子去城外挑運黃泥,等田家隸臣一到,就動工築牆起屋。
起大大的三間新屋子!
最多兩旬工夫,就可以建成了。
而新屋建成後,估摸著家中還能剩餘五匹布。
這期間確實折騰了一些,但能有三間新屋,還落得五匹布——這可是一大筆家資了。
這種搬遷好事,再來多少回他都願意!
喜樂現在每次想起來,都猶覺在夢中。
當初聖旨下來,里典轉述旨意,告知喜樂:你們家房屋擋了道,要立即搬遷騰空。
喜樂踉蹌著奔回家,告知阿父阿母和妻兒:
房屋沒了,要被拆了!
趕緊收拾家什離開,可別連僅有的三隻陶罐和一口陶鍋也被奪走!
家中兩間黃泥茅草矮屋,是阿父阿母一生辛勞的置家成果,怎麼捨得?
阿父阿母聞言,立時癱倒在牆根,撫著泥牆哀哀哭泣不止。
就當喜樂全家如喪考妣,邊哭邊收拾時,里典又帶著據說是上卿御史大夫的佐吏上門來。
喜樂何曾見過那樣大官?整個人惶恐欲逃。
那佐吏卻在核實他身份後,付給兩匹雪白的布匹,道是:
「此乃搬遷補償,若核實無誤,在此摁印畫押。」
喜樂惶恐不知所措,里典代為回話:「喜樂一戶,搬遷騰空共計兩間房屋,應得兩匹布作補償,核實無誤。」
接著,喜樂懷裡就被裡典塞了兩匹雪緞!
又掰出他一根拇指,沾了丹砂印泥,在比手中白布更平滑的、布滿字跡的卷冊某處——據說是他的名字之上,摁下指印。
上卿的佐吏貴人事忙,里典陪同奔走,留下白布就要離開。
臨走前叮囑道:「補償的布匹,遠超金布律所定的好布,莫要糊塗地換給了旁人。」
「也莫叫人誆騙,去沽酒吃喝,花用個精光。你有父母妻兒,首要就是籌謀建起新屋,餘下的再存作家資。」
喜樂整個人如在雲端,飄飄然謝過里典提點。
阿父阿母年老經事,精明識機,當即催著簡單地收裹了家什,就奔去了里中的大弟家借住。
先安頓下來,再謀後事。
之後喜樂也確實先後迎來不止一撥人,熟識的、陌生的都有,都提出想要換布。
喜樂有阿父阿母坐鎮,又謹記里典的告誡,不曾輕易鬆口。
直到此次田家提出的換布條件。
喜樂在與妻子達成共識後,又與阿父阿母商議,最終確定了與田家交換。
決定做下,妻子又說起聽來的消息:「聽說里中其餘幾家搬遷戶,也都與人談好了換布條件。」
在章台里中,和他家一樣的搬遷戶總共七戶。
而在章台里之外,咸陽城中百來個裡,每個裡平均也有七八戶搬遷戶。
「確有其事。」阿母也說起聽來的消息:「不過東邊角上那家只換出一匹,留下了一匹,給家中獨女出嫁時裁作嫁衣。」
喜樂阿父則說起鄰居家的起屋進度:「昨日大石已經從城外挑了一整日的黃泥,約莫後日,他家就能動工築牆。」
未來可期,喜樂幹勁十足!
「那等日出時,我便去田家,等換完布,就趕緊去挑黃泥回來,也好早些時候建起新屋。」
就在喜樂一家閒話家常時,早起去咸陽市的左鄰,竟疾奔回來!
見人就嚷嚷:「你們曉得我剛才看見了什麼仙蹤神跡!我在章台街盡頭,看見一座三丈高台!」
「昨日黃昏時,那裡還一片空空,一夜之間,無聲無息,竟然出現一座三丈高台!」
「高台用每塊重約百石的條石壘砌,一夜之間壘高三丈,絕非凡人手段!」
「那裡已經聚集了許多人,看守的衛兵並不驅趕,還不快去看看!」
路人聽聞此言,紛紛呼朋引伴:「走走走!看看去!」
「看看去!」
喜樂一家聽聞,也決定去湊這場熱鬧。
「讓豆子在鍋里燜煮著,走走,我們也看看去!」
關門插銷出門去。
章台街盡頭,一夜起高台。
——這消息在咸陽城各里之間不脛而走。
喜樂一家就住在章台街旁的章台里,出了北門就來到街上。
到達時,街上果真已人頭攢動,根本擠不上前去。
不過也不必近前去看,遠遠地就能看見那座高聳的高台。
三丈高台,皆以條石壘砌,看那條石的長寬厚薄,果真一塊至少重達百石!
百石重的條石,非三五十人用蠻力可以搬動,何況還要壘高三丈。
可眼前是真真切切的,在一夜之間,以百石條石壘砌起來一座三丈高台!
家住街旁章台里的喜樂一家,夜裡什麼動靜都沒聽到。
所以果真不是凡人手段!
在人群後方的喜樂一家,墊腳都沒看見的高台之下。
還有身穿統一制式的鮮亮赤衣工裝,安靜候場,但難掩激動神情的三千刑徒。
他們橫排豎列,列成方陣,英姿煥發。
日出有曜,羔裘如濡*。
日出東方地際之時,章台街盡頭,章台宮的宮門在艱澀的吱嘎聲中,緩緩洞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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