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道玉牒碎了！

    這件張昊在此世成就的證道之寶固然有著萬千玄妙，但在准仙帝之前，依然是不堪彈指一擊。

    張昊閉上雙眼，心神無喜無悲，無畏無懼，道心澄明。

    在絕對強大的存在之前，自己所能倚仗的一切，都似變得無比脆弱。

    准仙帝，並非單純的力量疊加可以抗衡！

    「該離去了！」

    張昊嘆息一聲，不再猶豫，元神之力勾連向昊天塔，身形頓時高渺起來，若不存在於此方時空。

    確實，在蒼帝的眼中，過去沒有他的倒影，未來沒有他的軌跡，此身唯一，仿佛不屬於這片古史。

    蒼帝心中雖覺不妥，但還是抬起手掌，一式無上法印鎮壓向張昊。

    平平淡淡的起手，卻有一種難言的「勢」，仿佛令諸天都要崩碎了，哪怕相隔億萬光年，依然有數尊仙王這這股「勢」下形神俱滅。

    張昊緩緩睜開雙眼，漠然，蒼茫，無情，仿佛是一尊至高無上的神聖自無盡高遠處垂下一道光芒，沒有任何言語能形容其偉岸。

    古今時空，在這一刻都凝固了。

    一座塔，似存在於張昊的眉心祖竅中，又似屹立在無量無盡無極混沌海億兆時空之上，垂下一絲光輝。

    蒼帝的身軀，在這一絲光輝之下，便如橡皮擦下的鉛筆畫，虛淡了起來，仿佛要從過去未來抹去祂的存在，時空之中再無點滴痕跡。

    從物質生命，到記憶映像，有關於祂的一切都在消失。

    恐懼，難言的恐懼這一刻籠罩了蒼帝的心神，那是對於超於認知之外力量與權柄的顫粟和敬畏！

    生平第一次明白了什麼叫後悔。

    蒼帝想要掙扎，但卻發現祂所擁有的一切力量，在那絲至高無上的光輝之前都是毫無意義，如同畫上之人面對畫者，書中之人面對作者。

    但是，就在祂將要被抹去的一剎那，一切忽然消失了，無影無形，如從未存在。

    蒼帝重創，這不是肉身元神之創，而是存在都幾乎被抹去，整個人的狀態不及先前的萬分之一。

    時空恢復，長河流轉，但下一刻，便有一尊無上偉岸的身影自時空長河的上游踏來！

    ……

    昆墟世界，張家。

    張昊的身形毫無儀態的躺在花園中的靈草草地之上，仰望天空，心靈從未有過的平靜，緩緩閉上了雙眼。

    他就這樣迷迷糊糊的睡去了，直面一尊准仙帝，對於他的心神消耗實在太大。

    不知過了多久，張昊睜開雙眼，便看到身前站著一名身著道袍的青年男子，負手而立，身姿偉岸。

    其皮膚白晳，目光玄幽，臉容清秀中卻有一股無邊的霸氣，瞳孔中似蘊藏著一片雷霆之界，由各種雷光交織而成。

    「見過老祖！」

    張昊起身，微微拱手，神態從容而鎮定。

    張九宵微微頷首，神色莫名道：「想不到，我的後裔中竟能出現你這樣的人物！」

    張昊淡然一笑，無喜無悲，道：「您應該不會只是為了看一看我而來吧？」

    「隨我走走。」張九宵不答反而開口說道。

    張昊略一遲疑，便點了點頭。

    張九宵一步邁出，光影流轉，時空變幻，已到了不知多少億里之外。

    眼前是一座通天大河，超源於蒼穹之上，流向不知何地，以張昊此時的修為，竟然無法探測到它的盡頭！

    僅是這一條河流，便仿佛是不知多少個世界疊加在一起，大不可量。

    「此河名為通天，上接星穹，下通九幽，昆墟界星空之中每有星辰隕滅，便會化為光雨，融入此河源頭之中。」

    昆墟界的星辰，可不同於普通宇宙的星辰，每一顆直徑都是以光年記，蘊含著極為恐怖的能量。

    「您想說什麼？」

    張九宵神色悠然道：「成，住，壞，空，從開天闢地到混沌歸墟，從無至有，由蓬勃至繁盛，再至衰敗，最後從有歸無，這是任何一方世界發展的規律，除了那些大能開闢的至高天外，沒有任何世界可以避免。」

    「星辰有隕滅之時，世界亦有歸墟之刻，昆墟界，亦不例外。」

    「你可知自此界開闢，已有多少時光？」

    「不知。」張昊搖了搖頭。

    「五十六億載為一量劫，十二萬九千六百量劫為一混沌紀，便是普通世界由誕生至消亡的時間。昆墟界自然存在了不止一個混沌紀，但任何世界存在的極限便是三千個混沌紀，三千混沌紀後，返歸混沌，一切破滅，從頭再來，除證得太乙道果者外，諸天仙神皆要歸於虛無。昆墟界至今，已歷兩千九百九十九個混沌紀，如今，正是這最終混沌紀！」

    「也正是因為最終混沌紀的到來，才有人不惜一切代價想要擺脫歸墟之劫。」

    「那些東西？」張昊神色一動。

    張九宵微微頷首道：「不錯。」

    「那是一場錯誤的實驗，造就了可怕的後果，幸虧天網及時將祂們鎮封在時之間隙，才沒有造成大劫。」

    「性命雙修方是修真大道，余者皆為旁門，道染劫，失我劫，化道劫，修行之中劫數重重，外劫易渡，心劫難磨。你以後，也會面對那一關的，希望不會一生修行付之流水！」張九宵神色間有些感慨。

    張昊默默點了點頭，他的情況之複雜，又豈是一個區區心劫可以囊括，總有一種會把自己修成他人化身的感覺。

    只是，走到了這一步，也只能繼續往下走，反抗，是不可能的！

    張九宵忽然道：「你的身上，有一件可以穿梭不同世界的神兵吧？」

    張昊神色平靜，點了點頭，修為到了這一步，縱然天塌地陷、月毀星沉也不可能令他有絲毫色變。自己之前在數名大能關注之下突兀消失，祂們又非蠢貨，豈會猜不到自己倚仗所在？

    張九宵神色莫名，道：「如此機緣，倒也不差，當年吾在其他世界偶得神霄傳承，創下張氏一脈，卻沒想到後輩機緣更甚。不過，機緣相對應的便是因果，得到什麼，總會有還回去的時候，你也要小心！」

    張曇點了點頭，輪迴司監察輪迴，天網掌控世界，沒有人會想到他實際上並非此界中人，昊天塔能扭曲欺瞞天網意志，縱然道出，只怕也無人敢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