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99章 危險告知書【四千字,求月票】

作品:《道觀養成系統

    東海以南。

    北邙山脈。

    這片山脈,南接洛河,北靠黃河,東向東海,橫跨三十三座峰。

    北邙海拔不高,整體海拔也只有三百多米。

    但架不住山脈巨大,綿延不斷。

    進入北邙,幾乎等於進入無人區。

    其中五分之四,都沒有被認為開發過。

    甚至都不屬於人族。

    道佛儒真正能夠掌控的地界,只有五分之一左右。

    其中以主峰白馬山為首。

    山上有白馬寺。

    與其遙乎相望的翠雲峰上,有一座上清宮。

    另一座峰頭,則是有著孔廟,以及武協的幾座門派林立於此。

    北邙三十三座山峰,人族占據六座。

    其餘皆被群妖、其他勢力占領。

    而這六座山峰,意義非比尋常,這是人族對妖以及其他勢力的一種宣示。

    告訴他們,讓他們知道,這裡,是人族的地方。

    以此為界,不得逾越。

    警戒有效,效果也有限。

    總有不怕死的東西,隔段時間就來試探。

    所以打壓是非常有必要的。

    甚至有人提議,應該派弟子來此,長期演練,展現強大。

    後來因為一些複雜的原因,這項建議沒有被認可。

    翠雲峰,除了上清宮外,還有呂祖庵、武則天避暑行宮、中清宮、下清宮等等道門觀邸。

    這些觀邸,自古有之,與今日的意義相同。

    傳承至今,都是為了抵禦外敵。

    而位居最高位的上清宮,原本叫做老君廟,據傳老君曾在此煉丹,所以這座改名後的上清宮,主要供奉的也是老子。

    這些道觀寺廟,基本上一年三百六十五天,有三百六十天都睡不了一個安穩覺。

    可能什麼時候一睜開眼,師傅就不在了。

    再睜開眼睛,道觀也沒了。

    再睜眼,自己也沒了……

    就是這麼緊張的環境下,換個誰誰都睡不安。

    不過越是惡劣的環境,越能造就人才。

    能堅持待下來,還不還俗的,放出邙山,那都是一等一的天才。

    可是放在邙山這麼一大片地方,那是真的不起眼。

    就是這種不起眼的,拿出去都得被人供起來。

    若是起眼的,那還了得?

    翠雲峰有道門弟子三百一十一人。

    但常年守在山上的,加起來大概不到二十個人。

    這還是算上住持,以及各個執事。

    大家每天都得出去巡山,確定分界線沒有被破壞。

    一旦破壞,就得著重巡查。

    另外還得注意最近是不是有人或妖,偷偷的越過了界限。

    這些就是這群弟子的日常。

    至於爭名奪利。

    他們腦子裡根本就沒有這個概念。

    支撐他們留在這破地方的,是心中對於道德的執著堅持。

    他們一邊手染鮮血,斬妖除魔。

    一邊又有著最為乾淨的赤子之心。

    可赤子之心,也是最容易受到影響的。

    一旦碰見觸及靈魂的事情,會比任何人都要敏感。

    所以北邙修行的道佛儒的弟子,也是自殺率最高的人群。

    不僅是北邙,其他一些守山的弟子,也都差不多。

    有人覺得自己一直在內心堅守的那份意義,突然沒有了意義。

    內心的信仰受到了劇烈的衝突,加劇了自我懷疑,最終發生慘劇。

    自然也有一部分弟子,入了魔,進了山,再沒有出現過。

    總而言之,這裡什麼情況都有可能發生。

    就是意志再為堅定的人,也總會碰見心靈震撼的事情,從而心神失守,淪為靈魂上的行屍走肉。

    最近一段時間,四家都派來了弟子,陸續進入北邙。

    作為東道主的北邙修士,並未表現多麼熱情。

    熱情也沒用,反正只是待一段時間就走。

    而且也沒想過,指望他們能給這已經持續數百上千年的北邙,帶來什麼改變。

    除非哪天四家出現幾百個突然參透人生意義的大宗師,捨得一身剮,直接闖入北邙深處,殺他個七進七出,或許能造成那麼點影響。

    北邙山外圍。

    一行八人,正向著山中來。

    他們站在山外,仰頭望著面前綿延開去的山脈。

    「好地方啊。」陳無我昂首道:「雖然沒有神農架那麼來的有氣勢,不過風水是真的好啊。」

    解守郡瞥他一眼:「你懂風水嗎?」

    陳無我哼道:「開玩笑,有我不懂的嗎?」

    「呵呵。」解守郡笑而不語。

    在他眼中,陳無我就是一個武夫。

    懂個屁的風水啊。

    是個人都知道北邙風水好,還要你來畫蛇添足的感慨。

    像陳陽這個年紀,就在風水上有不錯造詣的,根本沒多少人。

    從上一代開始,除了命相卜三門的弟子,基本上沒人會去主動修習堪輿。

    就是這三門的弟子,也只有少部分會修習。

    九成的弟子,主修內外。

    總不能大家都去學文化,試圖用言語和一群不講道理的妖、邪修講道理吧?

    這不是羊入虎口找死麼。

    龐松泉問:「翠雲峰在哪裡?」

    陳無我隨手一指:「看那處隱有龍脈之相,定就是翠雲峰無疑了!」

    「……」解守郡無語幾秒,指著另一個方向:「那邊才是翠雲峰,你別亂帶路。」

    陳無我盯著翠雲峰的方向,認真看了看,點頭道:「嗯,這兩處地方,風水都不錯,我會看錯也不奇怪。」

    沒人搭理他。

    他們進山,朝著翠雲峰走去。

    沒走多久,忽然看見了其他人。

    「那是不是武協的人?」孟子義問道。

    解守郡道:「不是,是散修。」

    「應該是王氏家族廟的。」

    山中除了四家據點外,另有一些地方,也是俗世中極大的勢力。


    譬如這王氏家族廟,乃是明清時代一座木雕廟宇,起初為龍王廟。

    據說這個王氏家族,曾救過一條真龍,以此為名。

    之後改為王氏家族廟。

    在北邙頗有地位。

    不少散修,仙門弟子,都主動與他們結交。

    一路之上,遇見了許多人。

    四家弟子皆有之。

    彼此見了,也會相互點頭打個招呼。

    「到了。」

    他們來到了翠雲峰下,身後也有不少道門弟子趕來,各省弟子都有。

    不過彼此也就是點點頭,沒有太深的交流。

    進入下清宮,發現整座道觀加起來竟然只有兩個弟子。

    「我們要修行,你們去上清宮吧。」

    「那個誰,你叫什麼名字?」其中一個弟子指著龐松泉問道。

    「龐松泉。」

    「哦,你留下,這幾天再有人過來,你轉告他們,讓他們都去上清宮。」

    這兩個弟子留下這句話,直接就走了。

    眾人面面相覷,這是什麼套路?

    自家道觀都不管了?

    孟子義不滿道:「我們來這裡,可不是供你們差遣的。」

    那弟子笑了一聲:「不然你們以為,你們是來幹什麼的?」

    此時除了孟子義,其他弟子也很不滿。

    這話說的,好像過來這裡,就是供他們差遣似的。

    若是下清宮住持,或是執事說這話,他們還會尊敬幾分。

    可這兩個弟子,比他們年紀都要小,卻用吩咐命令的語氣如此說話。

    能來這裡的,哪一個不是心氣高傲之輩,豈能容忍兩個小道士這般對待?

    「二位道友,我們來此,是為守護人族領土,斬妖除魔。可不是前來聽你們差遣的。」

    「素聞北邙道友頗有心氣,今日一見,實在失望。」

    「師傅常說,凡事得有個規矩,見人遇事得問緣由,你們這樣的,早被我師傅抽大嘴巴子了。」

    眾人一一冷笑說道。

    此時這裡的道門弟子,得有三十多人。

    一個說完,另一個接著說,根本不給兩人說話的機會。

    但兩人也沒想著開口。

    等他們說的差不多了,兩人道:「說完了嗎?」

    「說完了,該上山上山。你,記得我的話,留下來。」

    他們臉上一點氣憤也沒有,依舊用平靜的語氣,吩咐著。

    說完轉身就走。

    「二位!」忽然一人過去,攔住他們去路。

    此人皺眉道:「二位似乎沒有聽懂我們的話。」

    二人對視一眼,問道:「你來?」

    左側相貌清秀些的道士說:「那就我來。」

    他看著攔路的道士:「你們的師傅一定告訴過你們,來了這裡,就得聽我們的吩咐。要不然,死了都沒人給你們收屍。」

    道士說:「家師的確說過。」

    「不過。」他話鋒一轉:「家師要我們聽的,可不是你們說的話。下清宮弟子應該不少,為何獨留你二人守門?」

    「看看你們,師門出去了,就開始放飛自我。連守道觀的活計都覺得枯燥不願意做,還頤指氣使的命令我們?」

    「以你們這種態度,這輩子就只能待在這裡,永遠也沒機會下山去斬妖。」

    道士的話很重,幾乎就差指著他們鼻子,大罵他們兩個人是廢物了。

    不過,兩人依然不生氣。

    「抱歉,我們剛剛從山中回來,師兄他們今早剛離開。」

    「我們為什麼留下來,想知道嗎?」

    小道士問了一句,然後不疾不徐,慢條斯理的將胸前的長青服坦開。

    道服下面的身體,少了大約兩個巴掌大的皮肉,深可見骨。

    傷口上只簡單撒了一些藥粉,甚至都沒怎麼做處理,就這樣暴露著。

    只看傷口,就覺得這種疼痛,常人忍受不了。

    可是這小道士,表情很淡然,就好像傷口不是自己的。

    「前些天碰見幾隻開了竅的狸子,斬了三隻,還有一隻跑了,向著虎嘯領跑去的。我一個人追去的虎嘯嶺,也是運氣不錯,那隻虎妖王沒在家,我在山嶺外面宰了那隻狸子,回來路上被一頭快要魚躍龍門的虎妖追殺,斬了他半條腿,他也在我身上留下了傷。」

    小道士把衣服合上,說道:「這點傷對我來說其實不算什麼,誰叫師傅心疼弟子呢,我想出去也不讓出去,只好待在道觀修煉。」

    他指指另一個道士:「他是我師兄,師傅讓他看著我別亂跑,要不然你覺得一個道觀,還用得著兩個人守?」

    攔路的道士,忽然有點不知道說什麼了。

    「你們千萬別把自己看得太高,你們這樣的人,來這裡,最大的意義就是供我們差遣。以為與幾隻妖打過交代,就很了不起?北邙不是其它地方,就算是五嶽下的妖,也沒幾個敢說沒事跑出來挑釁的吧?北邙的妖就是這麼囂張,很野很兇。」

    「我一年到頭,吃進肚子裡的妖,比你們見過的都多。」

    「所以不是我想差遣你們,而是我不差遣,你們來了,無事可做。」

    小道士攤了攤手,一副無奈的模樣:「我這麼用心良苦的照顧同門,竟然還覺得我擺架子,我何其冤枉啊。」

    三十多個道士,不說話了。

    小道士說的這些話,暫且不去分辨真假。

    但他身上的傷勢,做不得假。

    想到他所說的狸妖,虎妖,眾人臉色漸漸凝重。

    北邙,比他們想像中,還要危險。

    可看這小道士,不見得比自己厲害多少,他能在這裡生存這麼多年,難道自己反而不行?

    簡直笑話。

    「道友怎麼稱呼?」

    「李承清。」小道士隨口道。

    「在下西山萬壽宮,包彥勤。」

    「名字挺拗口的。」李承清道:「反正我也記不住,就別和我套近乎了,該上山上山,要是閒的沒事幹,去廚房幫我把那幾隻狸子給洗洗,抹鹽曬乾,那兩條虎腿泡酒。師傅他們就好這一口。」

    「……」包彥勤無語幾秒,說道:「承清道友的經歷,我很佩服。我覺得自己不比承清道友差,想來邙山的環境,並不會對我造成什麼影響。」

    李承清盯著他看了幾秒鐘,問道:「你想進山?」

    包彥勤道:「我來這裡,就是為了進山。」

    「你可以問一問他們,哪一個是過來伺候你們的?」

    李承清忽然笑了:「伺候?」

    他點點頭:「行吧,你們覺得自己命硬,想去我也不攔著。」

    「師兄,去把東西拿過來。」

    「嗯。」師兄應了一聲,走去道觀裡面,過了一會兒拿出一疊紙和筆。

    眾人不明。

    李承清把一摞紙拿在手裡,說道:「這是邙山危險告知書,簽了。」

    眾人:「……」

    李承清拿出一張遞給他,包彥勤皺眉道:「這是什麼意思?」

    李承清道:「字面上的意思,簽了字,代表我們已經將邙山的危險告訴了你們。你們還要一意孤行的入山,死了和我們沒有半毛錢關係,免得你們師門來找我們問責。」

    「哦,對了。」李承清指著他手裡的告知書:「背面是空白的,你可以拿來寫遺書,這還是我想到的,師傅他們都誇我聰明。」

    包彥勤:「……」

    「不過只簽這一個沒用,這隻代表我們下清宮允許你們下山。」

    他抬手指指上面:「呂祖庵、武則天避暑行宮、上清宮、中清宮,你們都得走一趟,每個道觀都得簽一份告知書和聲明。如果文件不齊全的話,這山,你們上來了就下不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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