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0章 溫柔居雅聚

作品:《醉枕大明

    紀浩手搖摺扇很是瀟灑的走在大街上,身後跟著的小鄧子則提著大包小包的禮物。

    紀浩按照王煜給得地址,在崇文門裡街上邊走邊尋找王家商號的位置。據王煜說,王家的商號就位於崇文門裡街。

    快到崇文門時,紀浩終於發現了王家位於崇文門裡街的店鋪。高挑的門臉上一個碩大的「王記商行」的金字招牌很是顯眼。

    紀浩看了看四周,發現此處屬於明時坊,離他的宅子所在的澄清坊倒是不遠。

    此時,京城的外城還沒有修建,不過京城南邊早已發展的很是繁華,每日進出崇文門的百姓不可計數,崇文門裡街上的商鋪自也是生意興隆。王家在崇文門裡街的這家店鋪頗為大氣,生意也很不是不錯。

    紀浩進了王家商號,看了看店內,發現這是一家經營皮貨生意的店鋪。

    一個迎客的小夥計,見一個穿著華麗的公子哥帶著一個僕役進來,忙微笑迎了上來,問著:「公子想挑件皮草?」

    紀浩輕輕搖搖頭,說道:「我叫紀浩,是來拜訪你們二少爺的!」

    「啊,原來是紀公子,二少爺昨日交代過了,紀公子這便隨我來吧!」說著,那個迎客夥計便很有眼力界兒的接過鐵柱手中的禮物,引著紀浩往後院走去,又有一個小夥計提前跑進後院去通報。

    王家商號的後院很大,院內景致頗為不錯,也有獨立的院門。看來這家商號應該算是王家宅子的沿街商鋪了。

    「哈哈,文澤來了,快請進!」王煜站在後院的花廳門口笑吟吟的看著紀浩說道。

    紀浩今天來拜訪王煜,是帶著說服王煜不要寫信給自己岳父王明遠的任務來的,此刻不由得換上一臉諂媚的笑容,拱手行禮說道:「恭喜二舅哥高中鄉試第二啊!」

    「慚愧,慚愧,僥倖而已!」

    紀浩忙恭維道:「二舅哥文采非凡,明年必是高中的,到時一個進士出身是少不了的!」,

    二人一邊說著,一邊走進花廳。

    花廳內一張黃檀小几旁,兩個青年文士正坐著喝茶。

    紀浩見其中一個正是在濟南時見過的,青州才子劉大章,另外一個面目清秀、帶著幾分繾綣書卷氣的青年書生,他卻不認識。

    兩人眼見紀浩進來,都站起見禮,紀浩也忙還禮。

    說著王煜又指著那個面色微黑的青年書生,給紀浩介紹道:「章山兄,文澤是認識的,就不用我介紹了。章山兄驚才艷艷,可是我們山東今科鄉試的解元!」

    紀浩聽劉大章今科竟然考中了解元,不由得佩服,忙又再次見禮。雖然解元相對於狀元這種超級考霸來說還有差距,但能拔得一省秋闈鄉試頭籌,也算一個不折不扣的小考霸了。

    紀浩笑道:「早知章山兄不凡,果然如此。」

    劉大章笑道:「時庸的文采伯潛才是佩服之至,為兄這解元純屬僥倖,是時庸承讓了!」

    王煜又指著另一個高高瘦瘦的青年書生,給紀浩介紹道:「這位是江南才子徐伯潛,表字子維,我們在來京師途中相識,雖是初見,卻覺一見如故,子維兄的詩詞文章,我也是佩服之至!」

    紀浩笑著道:「久仰久仰,子維兄當面,小弟有禮了。」

    幾個人彼此互相見禮認識了,各自坐下喝茶閒聊。

    文人閒聊,自然離不開詩詞文章。

    除了紀浩,另外三人都是來京參加明年春闈會試的,自然要聊一下科考的經義文章,互相參詳一番。

    紀浩本就不會寫這些八股文,自然不會為這些經義文章費心。

    不過紀浩雖然不會寫什麼經義文章,但兩世為人,後世又是知識爆炸的年代,有些道理都是想通的,紀浩倒是能夠聽懂他們所聊的東西。三人閒聊的一些經義道理中,紀浩有些了解過的,說起來倒是比幾個人看得稍稍透徹些。

    三人討論經義道理之時,紀浩在旁時不時的插口發表一下自己的見解,倒是不時讓他們深思發醒。有時幾人深思一下,重新破題立意,倒是覺得頗有新意,不禁大讚紀浩的立意高深。

    閒聊一陣,紀浩從劉大章的話語中,聽出他對程朱理學所宣揚的「天理至上」等觀點頗有微詞。

    劉大章認為程朱理學多流於空談,並不能反映儒學的真諦。他的觀點是應當「隨應隨寂,如鳥過空,空體弗礙」,外物就不能給人以干擾,也就能達到至高的精神境界。

    紀浩後世對王陽明的心學做過一些了解,聽出似乎劉大章的對儒學的理解,頗有「心學」的味道。

    當下紀浩跟劉大章東拉西扯了一些自己後世從心學中了解到的東西,一時被劉大章甚是崇拜,二人相談甚是投機。

    幾人聊了一陣經義,又轉到聊詩詞上。

    王煜和徐伯潛、劉大章都是有名的才子,於詩詞造詣都是頗深,紀浩則是後世遍閱無數好詩詞,一時互相品評幾人的詞作,聊興大發。

    眼見時至中午,紀浩開口道:「幾位兄長都是剛來京師,小弟不如就做個東道,請幾位去找家上好酒樓,我們把酒言歡可好?」紀浩今天可是帶著說服王煜的任務來的,在此聊詩詞經義,不好開口說親事,心想去酒樓勸王煜幾杯酒,或許趁著他暈乎,可以讓他鬆口。到時就算以後他清醒了,有徐伯潛和劉大章做見證,他也不好意思反口。

    這時徐伯潛卻起鬨大笑道:「去酒樓有什麼意思,去找家雅靜點的秦樓楚館,有美女相伴,樂舞佐酒,那樣喝酒才能盡興啊!」

    「呃……」紀浩心道:這姓徐的傢伙,看著一副老實巴交的樣子,沒想到也是一副風|流胚子。

    紀浩不禁轉頭看向王煜,問道:「二舅哥你看……」自己正打算說服王煜呢,可不能給他留下流連秦樓的印象啊!

    王煜笑道:「我們去秦樓雅聚,只為把酒言歡,也算風.流雅事,自無不可!」


    …………

    紀浩在京師的時間只不過兩個月的時間,熟悉的秦樓楚館只有一家,似乎沒有別的選擇,當下紀浩領著三人直奔南薰坊的溫柔居。

    溫柔居前樓的大廳內,依舊是那副靡靡的景象,紀浩也不用龜.公引路,領著三人徑直穿過大廳,直奔溫柔居的後院。

    後院中的桂花的依舊香氣縈繞,只是院中荷塘里的荷花又開敗了許多,掩映在碧綠荷葉之下的幾點紅花,不仔細看的話,已經很難尋找到了。

    紀浩帶著三人沿著鵝卵石鋪就的小徑,直趨綺月的雅靜小院。

    王煜見紀浩對溫柔居如此熟門熟路,不由得狐疑,開口問道:「文澤對這裡很熟悉啊?難道經常來此?」

    汗……不是你同意來的嗎?紀浩不禁翻翻白眼。

    當然為了不給王煜留下壞印象,紀浩連忙辯解道:「二舅哥不要誤會啊,妹夫我只是雖朋友來過一次啊,來這只是為了聽曲啊。呵呵,這裡的這位琴曲雙絕的姑娘,說不定二舅哥還認識呢!」

    「哦?哪位姑娘?難道是來自登州?」

    「正是,這位姑娘就是以前在醉雲樓的綺月姑娘!」

    「哦?在登州時聽說這位綺月姑娘確實琴曲雙絕,只是未曾見面聽聞妙曲,想不到今日在此處能一飽耳福!」王煜聽到這位姑娘來自登州,不由的來了興趣,倒不在對紀浩狐疑。

    來到通往綺月小院的月亮門前,綺月的兩個貼身小丫鬟依舊守在門前。這兩個小丫鬟大些的叫雅琴,小些的叫書瑤,紀浩那次來的時候,倒是記住了兩人的名字。

    紀浩想到綺月姑娘的規矩,便招呼王煜三人,看看誰作首好詞做敲門磚。

    那個叫雅琴的小丫鬟聽了紀浩的話,卻笑著開口道:「我家姑娘吩咐了,紀公子是我家姑娘的恩人,若是來聽曲,隨時歡迎,不用作詞的!」說著雅琴小姑娘便吩咐那個叫書瑤的小丫鬟速去通報,自己引著紀浩一行進院。

    小院裡的精舍前,綺月姑娘正在微笑著等待四人,今日綺月姑娘著了一襲透著淡淡藍色的平羅衣裙,長及墜地,沒有一朵花紋紋飾,只是袖間縫了幾朵蘭花,很是清雅,腰間依舊繫著那條月白色的腰帶。一身裝扮比之那天紀浩見得更加清新雅致,更加令人賞心悅目!

    綺月見到四人,便微笑著迎了上去道:「四位公子來了,綺月有失遠迎,還望贖罪則個,快屋裡請。」

    四人忙都道:「綺月姑娘客氣了!」

    紀浩微笑著對綺月說道:「這幾位公子都是初來京師的大才子,我們相談甚歡,想找個雅靜點的地方把酒言歡,正好我跟他們幾位提及綺月姑娘琴曲雙絕,他們很是仰慕,特來拜訪,也借綺月姑娘寶地一用,來把酒言歡,實在是冒昧了,還望綺月姑娘冒昧。」

    綺月姑娘聽紀浩跟自己沒有見外,不禁也是高興,笑著道:「紀公子在登州時就幫過奴家,那日又幫了奴家的姐妹,奴家正愁無以為謝呢。紀公子能和幾位公子來奴家這裡,沒有把奴家當外人,奴家高興的很呢!幾位公子快隨奴家入內就坐!」

    紀浩四人隨著綺月姑娘進的屋內,各自坐下,綺月姑娘安排雅琴和書瑤去安排廚房做一些精緻的酒菜。

    紀浩給王煜三人介紹道:「這位就是我跟幾位提到的那位琴曲雙絕的綺月姑娘。」

    綺月微笑道:「紀公子太過獎了,奴家的拙技實在難登大雅之堂!」

    紀浩笑道:「當的,當的,若是綺月姑娘的琴曲之技登不得大雅之堂,何人能登的?那次聽了綺月姑娘的琴曲,如同仙樂,繞樑三日,猶自不絕啊!」

    說罷紀浩又給綺月一一介紹王煜和劉大章、徐伯潛三人。

    三人又和綺月再次正式見禮,方才坐定。

    雅琴和書瑤去安排的酒菜上來的很快,只一會兒,桌上便擺滿了精緻的菜餚和一大甌美酒,雅琴和書瑤給五人面前的琉璃酒杯里斟滿酒,五人開席飲宴。

    王煜幾人都算是才學不凡、見識廣博之人,紀浩則兩世為人,所知更是多而雜,而綺月姑娘更是善於交際,長於調節氣氛,幾人很快的無話不談,笑聲不斷。

    兩個小丫鬟給眾人斟的酒是竹葉青,竹葉青酒酒液碧綠,品之爽口,清涼幽香,盛於晶瑩剔透的琉璃酒杯中,更是顯得綠瑩瑩的,甚有美感。

    這竹葉青酒自大唐以來,就是文人雅士最喜歡的美酒之一。一代女皇武則天對竹葉青就甚是喜愛,每飲必有竹葉青,為此還賦詩:「山窗游玉女,潤戶對瓊峰。岩頂翔雙鳳,潭心倒九龍。酒中浮竹葉,杯上寫芙蓉。故驗家山賞,惟有風入松。」從此竹葉青酒盛行於大唐。

    唐代大詩人白居易品此酒後,更是有詩云:「瓮頭竹葉經春熟,階底薔薇入夏開」,可見那時此酒之影響力。而到了大明,雖歷經幾百年,此酒的名氣依舊不衰,深得文人雅士的喜愛。

    在綺月姑娘的妙語連珠的笑聲中,紀浩幾人酒到杯乾,誰也不願示弱。

    不長時間,四人便數杯竹葉青酒下肚。這竹葉青酒雖入口綿柔,但後勁頗足,四人此時不禁也有些微醺,但談意更濃了。

    又喝了兩杯,眾人也都放開了,只聽劉大章開口道:「有酒無令,如何可以,我們五人不如行個酒令如何?」

    王煜和徐伯潛都笑道:「甚好。」

    紀浩一聽要行酒令,不禁想要拒絕。可沒等到自己開口,人家就都已經答應了,紀浩不禁有些頭大。

    紀浩知道自己除了會剽竊幾句後人的詩詞,對這古文方面一竅不通,這行酒令,打死自己也做不出來啊。在這些才子們面前,自己怕是要出糗了。

    徐伯潛笑著道:「既然行酒令,自然要有令官,不如就由綺月姑娘來任這個令官吧。」

    綺月忙謙讓道:「四位公子都是當世大才子,綺月如何敢做這令官?」

    王煜和劉大章都笑著勸道:「我們五人之中就綺月姑娘身為女子,這令官就由綺月姑娘擔任吧,勿要推辭了。」

    綺月聽了也不再推辭,當下笑道:「那奴家就僭越了,今日便擔此令官之職。即使行酒令,那答不上來的可是要罰酒三杯的哦。」

    王煜三人都是轟然稱是,只有紀浩默然不語。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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