超級馬里奧兄弟在日本國內的熱度突破天際，達到無人不知無人不曉的地步，小山光輝覺得很正常，可居然才八天時間它就傳播到了國外，而且還是經濟較為貧乏落後的中國，這就讓他覺得有點不可思議了？

    更重要的是，這幫中國人不光知道遊戲，而且還以超人速度做出了周邊商品。

    如果說是單個的把玩作品，日本國內某些技藝精湛的匠人趕時間也可以做出來，但是這種能夠大批量投放市場進行銷售的商品，考慮到收回成本賺取利潤等多方面因素，製作過程要相對複雜很多，絕不是三五天就能完成的。

    繪圖，選材，制模，細改，制模，生產……

    要想製作出高質量的玩偶，以上的每一次決定都需要慎之又慎，稍有大意做出來的玩偶很可能都是殘次品，到時候不僅不能賺錢，反而會被遊戲的忠實玩家噴成篩子。

    小山光輝帶著滿腹好奇找上了蘇秦，操著熟練的中文詢問道：「先生你好，這些玩偶都是你們企業的參展商品嗎？」

    蘇秦笑著點點頭：「當然，如果不是展品我把它們擺出來幹嘛，這些都是我們星光玩具廠最近推出的新作品，根據目前風靡日本全國的電子遊戲超級馬里奧兄弟精心製作而成，在這之前從未在市面上發售過，本次廣交會是它們首次亮相。」

    「你知道超級馬里奧兄弟？你是怎麼知道的？」陪在小山光輝身邊的渡邊慶詫異道。

    「知道它不可以嗎？還是說知道它就竊取了你們的國家機密？」蘇秦撇嘴說道。

    「先生誤會渡邊君的意思了，他只是覺得有點不可思議，畢竟這款遊戲才在日本發售八天時間，很難想像它居然遠渡重洋出現在中國，畢竟在日本國內都沒有相關周邊玩具銷售。」小山光輝解釋道。

    「神作遊戲的魅力不會因為距離而減弱，再說這批玩具原本就是為你們日本市場特意定製的。」

    「專為日本市場定製的？」小山光輝有些發愣。

    「沒錯。因為我不僅知道那款遊戲的名字，而且還很清楚它現在日本有多火爆，超級馬里奧兄弟掀起了電子娛樂行業的新浪潮，所有玩家都在討論它，所有遊戲製作公司在研究它，所有周邊開發企業都在盼望得到它的授權，我說的對嗎？」蘇秦悠悠地說道。

    小山光輝眼珠差點掉出來，不知道蘇秦消息怎麼會如此靈通，愣了半天才說道：「先生說的分毫不差，日本電子娛樂行業進入了馬里奧的統治時代，它就是這個時代的神，沒有遊戲能夠與它比肩。」

    「既然如此。那兩位有沒有興趣訂購一批玩偶回去，現在市面上還沒有出現同類競爭產品，趁著馬里奧遊戲的超強熱度，肯定能從狂熱玩家的口袋裡大賺一筆，怎麼樣，考慮一下我的意見？」

    話題轉的如此急，小山光輝差點沒反應過來：「呃……這個暫時還是不要了，雖然閣下的玩偶製作工藝精細，很多遊戲中尚未顯露的細節都刻畫的恰到好處，但是你們沒有獲得任天堂的授權，我們即便將它們運回日本也無法合法銷售。你明白授權是什麼嗎？」

    小山光輝生怕蘇秦聽不懂自己在說什麼，驢頭不對馬嘴，那可就蛋疼了。

    「授權？你說的是這個。」蘇秦眯著眼睛將他與任天堂簽訂的授權書亮了出來，他早就知道對方會很在意這個，所以在出發前就將授權協議書複印了一份帶上。

    小山光輝接過授權書，越看表情越激動，中途抬頭看蘇秦時，那眼神就好像是在看一座金山：「先生，這簡直不可思議，你們居然獲得了任天堂的玩具開發授權，這怎麼可能，任天堂社長山內溥那麼強勢的一個人，怎麼會將周邊玩具授權給一家中國企業。」

    「萬事萬物都有可能，只不過是因為你們以前沒有遇到而已。」蘇秦早就知道這份協議書會帶來怎樣的影響，面對驚叫連連的小山光輝，他從容不迫淡定如常。

    「什麼，他獲得了任天堂的授權協議？」渡邊慶瞪大眼睛搶過了授權書，想要親眼看看，如果這份授權書是真的，那麼他們就絕對不能放過這種明擺著的賺錢機會。

    沒錯，真的是任天堂的授權，所有條款都清晰合理。

    然而當渡邊慶無意間看到協議書最後那部分內容時，興奮激動的他恍如被人猛地澆了一盆冰水，熾熱眼神迅速化為冷漠和蔑視，帶著淡淡嘲諷將協議書丟了回來：「小山君，我想你應該先冷靜下來，用不著再高興了，他們提供的這份授權書根本就是虛假無效的。」

    「無效的？」小山光輝登時愣住了，眼露不解：「怎麼會是虛假無效的呢？我看協議書中的所有內容都沒有問題。」

    渡邊慶嘴角翹起來：「如果你不相信的話，就請看看協議書最後的落款時間吧。」

    小山光輝立刻翻到了最後：「落款時間，讓我看看，三月十七號，這個時間有什麼問題嗎？」

    「難道你還沒有看出來問題所在嗎？想想任天堂新作正式發售的時間，八天前，是幾號？」

    「八天前，四月十二日……」

    小山光輝突然沒了聲音，沉思片刻後抬起頭道：「渡邊君，幸虧有你仔細審閱協議書，如果不是你發現最後的那個巨大漏洞，說不定我現在已經開始與他們討論訂購產品的事情了。」

    渡邊慶搖著頭對蘇秦道：「我有個問題始終無法理解，你們中國人自古以來就是勤勞聰慧的民族，但是步入近現代以後，為什麼突然將智慧全部用在了如何欺騙別人欺騙自己上面，遊戲周邊授權書的落款時間居然比遊戲正式發售還要早，只能說偽造這份協議書的人太愚蠢。」

    面對兩人無限鄙夷的眼神，蘇秦神色如故：「如果我是你們，就不會如此草率的做出判斷。」

    不得對方回答就繼續說道：「誰告訴你們遊戲周邊產品的授權必須要在遊戲發售以後，翻遍所有商業法典條文，恐怕也找不到這種可笑的規定吧，難道你們僅憑自己的主觀臆斷，沒有絲毫考據就放棄這樣千載難逢的賺錢機會？我覺得這並不是成功商人應有的素質。」

    小山光輝嗤笑道：「照先生的意思，你出示的這份授權書是真的了？」

    蘇秦點點頭：「絕對不摻半點水份的真。」

    「那你如何證明呢？」

    「證明？」蘇秦似乎聽到了笑話：「我有必要證明嗎？再說就算我提供證據你們就真的會相信嗎？更何況中日兩國作為一衣帶水的鄰邦，參與廣交會的日本客商又不止你們兩個，你們不相信這份授權書，那我就等到認可它的人出現。」

    小山光輝不明白對方散發出的濃濃自信究竟來自何處。

    難道說那份授權書是真的？

    怎麼可能，自身就是玩具製作企業的任天堂，怎麼可能在遊戲尚未發售時就將版權授予別人，這根本不是暴君山內溥的風格，儘管小山光輝沒有從事遊戲行業，但熱衷玩遊戲的他還是對任天堂社長的脾性有所了解。

    定定地注視了蘇秦許久，小山光輝點點頭：「既然先生對它那麼有信心，就按你說的繼續等待吧，走吧，渡邊君，我們再到其他展台去走走。」

    一直關注著事情發展的李漢斌走了過來：「他們怎麼就走了？」

    蘇秦聳聳肩膀：「沒談妥離開不是很正常嘛，用不著這樣大驚小怪的吧，老廠長。」

    李漢斌道：「我只是驚訝都已經到深入交流的步驟了，竟然還有你小子拿不下來的外商，這種事情我還是頭一遭看見。」

    「老廠長，我又不是神仙，怎麼可能每次都說服對方，不過雖然他們目前沒有訂購的意向，或許明天會有新的變化也說不定。」蘇秦相信如果對方但凡真的有賺錢念頭，必然會想辦法判斷他手裡這份協議書的真假。

    「不會吧，外商口味都刁的很，既然都已經談崩了，他們又怎麼會吃回頭草。」

    「會不會讓我們拭目以待，真要能為自己帶來利益，別說是回頭草了，就是他們也會搶著來。」

    雖然覺得蘇秦說的粗俗，但深入想想確實有幾分道理，資本家視財如命，只要有足夠利益甚至願意冒著生命危險鋌而走險。

    下午五點，廣交會首日會展結束。

    外商各自返回賓館，運氣好的已經選到了自己需要的商品，倒霉的轉了一天也沒瞅見合適的。

    而參展企業也是幾家歡喜幾家愁，凡是簽了大額訂單的，這會兒走路都是鼻孔朝天，趾高氣揚的模樣生怕別人不知道自己做出的成績，一單沒簽則是滿臉愁容，想著待會回去要怎麼給領隊解釋。

    星光玩具廠當然屬於前者。

    玩具這東西工藝較為簡單，不需要多麼深入的研究性能判斷標準，只要認定採購回去有市場，就可以當場簽約下訂單，所以一天下來蘇秦他們與各地客商總共簽了十七單，累計外匯收入能夠達到330萬美元，放到整個廣粵省企業中不算優秀，但也沒有落到最後。

    走到場館門口，蘇秦老遠就看見許英傑那小子站在那裡左顧右盼，看到自己出現立刻向這邊跑過來。

    許英傑抱怨道：「蘇哥，你可算是出來了，我都在這裡等你半天了」

    「你怎麼來了？」

    「等你啊，我爸打電話給家裡說你今天下午要過去吃飯，讓我提前到展館門口接你，這邊事情都處理完了沒有，完了就跟我走，我媽都已經做好一桌子菜，就等你落座了。」

    同行的李漢斌見狀說道：「蘇秦既然你都跟許廳長約好了，那就去吧，我自己回去就行了。」

    「嗯，那老廠長您路上注意安全，我就先跟英傑走了。」

    「去吧去吧，順帶幫我向許廳長聞聲好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