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作品:《風雪不歸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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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大壯難得生我一次氣,還氣了挺久。.

    走在路上視而不見,有時老遠看見了還刻意躲開,我被他昭然若揭的行為氣笑了,索性也懶得理他。

    但我並不能一直不理會他。

    他需要我,我也需要他。

    -

    一年前我在南疆遭逢大難,幾乎瀕死,後來我被當地的一位蠱師救了下來,同時被救的還有大壯,也因此我和大壯的命就徹底捆綁了起來。

    當時他遞給我了一對子母蠱,笑得古怪:「好事成雙,我要兩個一起救。」

    「這對子母蠱共同作用可以將內力轉化為生氣,修復身體的損傷衰敗,習武之人可不缺這點內力,你要是再捨得一點,生氣充沛,想死都難。」

    「不過既然是子母蠱,那必然是有區別的。中有子蠱和母蠱的二人,內力和生氣雖然是共享的」他笑得越發激動,「但母蠱的內力和生氣可以選擇不給子蠱,而子蠱沒有選擇,只能被支配。換言之,母蠱可以不耗費自己的內力而直接從子蠱獲得生氣,多棒啊。」

    他晃了晃蠱蟲,瞟了一眼躺在我身邊氣若遊絲不省人事的大壯,「既然那個小子還沒醒,就給你先選。子蠱和母蠱你,要哪個呢?」

    我笑了笑,毫不猶豫地朝他伸手:「母蠱,給我。」

    然後,我平安從南疆歸來,帶回了大壯,也帶回了子母蠱。

    -

    子母蠱每月初發作一次,子蠱和母蠱必須同時存在才能保證內力和生氣的轉化,如果二者分開,蠱蟲只會無止盡地吸內力,直到發作停止。

    那種噬骨般的疼痛,似乎整個人都要被抽離的分裂感,我真的這輩子都不想再體會了。

    我一個人呆在房間裡,感受著一陣一陣熟悉的氣血翻湧,我能感受到大壯就在附近,但外面卻一絲動靜都沒有。

    我松下緊繃的身體,任由疼痛蔓延並且一聲沒吭,這點骨氣我還是有的。

    但很明顯,我有骨氣,我的身體卻沒有。

    疼痛到四肢痙攣,我一下子失去了對身體的控制,癱倒在地。.

    我自己沒覺得有多大動靜,但門卻立刻被人撞開了,我的眼前一片模糊,只看得到一個跑得踉踉蹌蹌的人影。

    逐漸舒緩的疼痛讓我知道那個小混王八蛋終於進來了。

    我強行睜開眼睛,平靜地問他:「這是發生什麼大事了,都麻煩你來找我了。」

    他扶住我的手一僵,卻越握越緊,把我抱回了床上,然後低著頭不言不語不鬆手,在床邊坐成一座石雕,雙手環得死死的,我抽了抽身愣是沒動得成。

    我被他這一副要死不活的樣子氣得渾身又痛起來,終於忍不住罵道:「我只當我撿回了個傻子,沒想到還是個啞巴。」

    他抬頭反駁:「我不是傻子!」

    我費了好大勁抽出一隻手拍了他一腦袋,「是,你可不傻,都會沖我發脾氣了,今天能不理我,趕明兒就能翻臉不認人,我看你是巴不得早點離了我才好,橫豎在我這裡總是受氣,我也不難為你,你想走現在就走,車馬盤纏我都給你備得足足的,可委屈不了你。」

    我這一連串脾氣發下來心裡總算舒坦點了,卻把大壯砸得夠愣,他一下子呆住,眨巴眨巴眼睛就紅了。

    「我不是我沒有生你的氣別讓我走好不好?別趕我走我不要走!不要走!」

    我無言地看著已經開始趴在我肩膀上抽泣的大壯,這好好的人怎麼就變成現在這副德性了?

    肩膀已經濕透了,我終於忍無可忍:「沒讓你走,你要是再哭一下就真的給我走!」

    他抽了下鼻子,不哭了。

    :「回雪,我真的沒有發脾氣,我只是不好意思,不敢見你。」

    我冷笑,「你還有什麼不好意思的?」

    他飛快地瞟了我一眼後低下頭,扭捏道:「就是我給你寫的」

    我打斷他道:「你寫的什麼?」

    他一愣,我把懷裡上次從他那搶來的紙扔了過去。

    「還給你了,我可沒看。」

    他接住紙,又驚又喜,還是沒忍住問了一句:「真的沒看嗎?」

    我氣笑了,「我要是看了,就五雷轟頂百毒侵身萬箭穿心不得好死,你還信不信?」

    他這次是真被我嚇傻了,立刻捂住我的嘴連忙點頭:「我信我信!你剛剛說的都不能作數!」

    我掰開他的手,最後問了他幾句。

    「那以後還衝我擺臉色嗎?」

    他搖頭。


    「那以後還瞞著我什麼事嗎?」

    他瘋狂搖頭。

    「那你把信給我看一下吧。」

    他默不作聲地把紙塞進懷裡,重重地搖了下頭。

    氣死我了,我又不想理他了。

    -

    但我忍住了。

    -

    在帶回子母蠱的這一年裡,我身上的傷痛其實都好的七七八八了,蠱蟲的作用就已經不大明顯了,但我已經習慣了每個月的這一遭,一個月失掉的內力還不如我一日練回的,並不算困擾。

    大壯卻不這麼覺得,蠱蟲在月初發作的時間並不固定,雖然他大多時候都在我身邊,但偶爾也有那麼一兩次意外,即使他來得很快,但多少也瞧見了我狼狽的模樣。

    他今天又開始問我:「回雪,我們把蟲子取出來好不好?」

    「不好。」

    他有些急躁,「為什麼不!它每次都讓你好疼!」

    「反正疼的也不是你,管那麼多幹嗎?」

    他噎了一下,片刻才支支吾吾地說:「不想你疼看見你疼,我也好疼。」

    我被他說的渾身雞皮疙瘩都要起來了,扒了下他摟著我的手,沒扒開,反倒讓他得寸進尺,踢了鞋子也躥上了床。

    我想把他趕下去,在看見他認真的神情的時候默默放下自己想掙開的力氣。

    我軟了語氣:「蟲子不能取,要療傷的。」

    「你傷好了,不用蟲子了。」

    我笑了:「我是好了,但你還沒有。」

    他一臉茫然,我輕輕蹭了蹭他的鬢角,說:「這裡有病,還沒好。」

    他受不了我說他傻,說他蠢,受不了我說他哪裡不好。

    他雙手環得越來越緊,有些惶恐:「我沒有病,我沒有」

    我用力側了側身,整個人都埋在他懷裡,被勒得生疼,又隱隱有些燥。

    我咬了一下他的耳垂,有些重,他疼得一個激靈,卻還沒放開我,我又安撫性的舔了舔,他才鬆開了手。

    我的雙手終於被解放,但我並沒有直接推開他,而是反過來環上了他的肩頸,整個人跨坐在他身上,緩緩貼近了他的臉側。

    「乖,病還沒有好,我們慢慢治」

    「怎麼治?」他開始迷惑了。

    我鬆開他的耳垂,沿著他分明的下頜線輕咬慢舔,終於碰到了一個又軟又熱的物體,我毫不猶豫地覆了上去。

    「這樣給你治好不好?」

    我已經意識不到我在做什麼了,無法思考,無法控制,我只能依靠本能來說話和行動。

    我能感覺到的,只有我身下灼熱的身軀,和耳邊越來越粗重的呼吸聲。

    他有些不穩,但還是堅持,「我沒有」

    他的鬆口讓我找到了一個合適的入侵時機,我終於霸占了我心心念念的領地,採擷到了甜美的果實,我細細地品嘗著,片刻才有些不舍地放開了。

    「沒有啊那我們就不治了好不好?」說著我便鬆開纏著他的手,搖搖晃晃地準備起身。

    他從剛剛開始便一直愣著,這會兒我鬆開他了他倒先慌了,一下子便把我又拽回來了,我沒什麼防備,順勢又倒了回去。

    「不要,要治」他真是急了,一下子撞上來,愣是給我撞出幾分清明來。

    我還沒反應過來現在的狀況,他便又咬上了我,毫無章法地啃食著,舌尖上瀰漫著淡淡的血腥味,我疼的哼了一聲,卻推不動他。

    「滾滾開啊」

    他可能瘋了。

    「我沒病我好了我好了」

    我也可能瘋了。

    你才沒好。

    你若是好了,怎麼會記不得你有多厭惡秋回雪,怎麼會這樣抱著他。

    你若是好了,怎麼會忘了你獨步天下的武功,怎麼會忘了家破人亡的血海深仇。

    怎麼會忘了,你是誰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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