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1章 逃不掉的感染 1

作品:《我27

    打完針我來到了大廳,媽一個人失神地看著人來人往的門口,大概是累了吧。我走了過去:「媽,我們回家吧。」媽站了起來點了點頭,又看了看我被哥包成熊掌的手:「現在你的手還覺得痛嗎?」我笑:「當然會痛啊,就算傷口長得快也不會這麼短的時間就完全沒事兒,不過比剛剛好多了?哥的藥很管用,你放心吧。不過,媽,我想問你一點事情?」

    媽點了點頭:「不太痛了就好了,我剛剛看到那麼多的血都要擔心死了。不過,你要問我什麼呀?你直接問吧,只要我知道我都告訴你。是不是關於李大嘴的?」我很是無力地喊了聲:「媽——」,媽又低下頭:「好了,我不再提他了。你想知道什麼問吧!」

    我沉吟了半天才問:「媽,我從小到大做過什麼大的手術嗎?」媽一愣:「沒有啊,你從小到大不要說動大手術了,就是小手術也是從來沒有做過呀,為什麼這麼問呀?」我深深地吸了口氣:「媽,我的傷口剛剛縫合的時候,哥發現我對麻藥免疫,他加大了麻藥的用量可是對我還是沒有用。所以他問我有沒有做過手術,用沒用過大量的麻藥?」

    媽不假思索地回答:「沒有,你沒有做過手術,也從來沒有用過麻藥啊!你小時候是經常受傷,可那都要是小傷口,在家裡擦點藥就沒有事兒了,再說要是你真的動過手術,那你的身上應該會留下刀口疤痕呀,可是你自己看看也是沒有啊。」突然媽停了下來,想是想到了些什麼,卻又自顧自地搖了搖頭,只是深深地看了看我。我不解地問:「媽,你是不是想到了些什麼呀?」媽看了看我著急的臉,又看了看我的傷:「我在想是不是你出生的時候,你的親身媽媽用了大量的麻藥對你也或多或少的有了影響啊?」

    我也愣住了,會是這樣嗎,這種假設真的成立嗎?根據仁青措阿媽的回憶,當年所有的孕婦都是被強制打了催產針送入產房的,難道當時我的親生媽媽進入產房之後發生了什麼事情又被打了打量的麻藥嗎?我怎麼也想不通,有些後悔當時報專業我怎麼就報了計算機了呢,我應該去學醫呀,書到用時方恨少,看來我應該找一找我的那幾個醫生朋友諮詢一下這其中的原因了。

    媽見我一臉的若有所思苦笑了一下,拉著我的手:「走吧,不要再想了,事情總會有水落石出的那一天。不過,你剛剛說你對麻藥免疫,那縫合傷口的時候,你全部都能感覺的嗎,沒有感覺很痛啊?」我笑了笑:「媽,沒事兒,我沒有覺得有多痛,只是當時覺得有點冷還有點想睡覺。」

    媽狠狠地盯了我一會兒才指著我的鼻子罵:「你這個孩子,怎麼什麼事情到了你這裡總是這麼的輕描淡寫啊,你以為你的兩句話就能輕鬆的把我打發了呀,啊,那哪裡是有點冷想睡覺,分明就是已經痛的暈頭轉向了才會神質不清啊!你說你怎麼這麼不會服個軟呢?喊一聲痛,哭一下又能怎麼樣啊?你還能給臉上掛著笑?你說你這樣的剛強到底是像了誰呀,要是換了其他女孩子早就嚇得暈過去了,你怎麼就能這麼笑著說沒有事兒呢?」

    我默默地聽著媽罵著我,我沒有反駁也沒有再在自己的臉上掛上笑臉,我知道現在如果我還在笑,只怕媽又要心痛地罵到明天了,但是我就是學不會在別人面前掉眼淚,我長這麼大,看到過我掉眼淚的人用一個手就可以數得過來,不是我不想哭,而是眼淚它不聽我的話,我也很是無奈呀。我攔了一輛車,輕輕地拉開車門:「媽,上車吧,咱們回家吧,我有點餓了。我真的已經沒有事兒,哥剛剛給我喝了他的祖傳秘方了。真的,你要是不相信可以給哥打電話,我給你他的手機號碼。」媽的目光還是鎖在我受了傷的手上,卻也終於沒有再說些什麼,長長地嘆了口氣之後也終於上了車,我也轉了圈從另一邊上了車。

    路上媽都在沉默著,我也一個人看著窗外,這個城市和我的記憶里沒有太大的衝突,還是相同的街道,還是相同的行人,我看著有一群孩子背著書包騎著單車從小胡同里呼嘯而過像一陣風,突然有一種想要回去學校看一看的衝動,去看看上課從來不用帶課本的才女語文老師有沒有搞定已經改版過好多次的教材;去看看每天上課總是按時遲到的老班是不是還是像從前一樣就算被主任訓完之後還是一臉的神清氣爽;去看看帶領我們全體同學取消了聚會卻悄悄帶我們去學校機房裡集體打「半條」的計算機老師有沒有當年愛玩的心情;去看看總是在六樓就能聽到她在一樓聲音的宿管阿姨還有沒有再為了一份學生送的面而掉眼淚;去看看學校的食堂里還有沒有我喜歡的麵包和五毛錢兩個的燒餅;去看看當年的操場,當年的升旗……

    可是再也回不去,我們以前的學校已經找不到了,我也再也回不去了,也不知道是我的傷口在疼還是我的心在疼,一跳一跳的疼,我一個人輕輕笑了出來,以前那些平淡的事情現在再想起來怎麼會覺得有一種溫暖的氣息呢,媽看了看車窗外又看了看我:「想到了些什麼?」我笑:「以前的學校和老師,還是學校食堂裡面的飯菜。」媽點了點頭:「應該是太餓了,回家我給你做好吃的,不過你以前的學校已經沒有了,現在已經和別的學校合併了。」我把目光又轉向窗外:「我知道,我只是想想。」是啊,我只是想想,想一想當初最透明的那些日子,想一想當初自己天天強說愁的樣子,想一想自己而已,也僅僅是想一想而已。


    回到家裡我的傷口又開始一陣一陣的痛,就好像我的傷口直接和心臟連在了一起,心臟每跳一下,我的傷口就跟著痛一下,我打開自己的電腦找了幾部喜劇電影來分散自己的注意力,卻沒有再上qq,事實上我從青海回來之後就一直沒有上過幾次線,每次上線都不會超過半小時,也再沒有和仁青留言。

    我知道他不會再因為我沒有消息而給我打電話了,我也知道他有自己的事情要忙。我把要說給他一個人聽的話都寫在了我的本本上,寫滿了一張紙就貼在我房間裡的一面牆上。一段時間之後,那面牆上被我貼得看不出了原來的樣子,變得五顏六色的很是好看,就像媽帶我去過的大教堂里總是透著陽光的彩色的玻璃,斑駁著的光影多像存放在我心裡的那些只屬於我一個人的故事,我一個人站在牆前面發呆,覺得它有點像弗朗明哥的感覺,斑斕而清澈。mayby,我可以考慮一下根據牆上的這些字再寫另一本書了,好像感覺還不錯!

    本來想為自己受傷的手和我的這面牆一起拍一張合照,傳給仁青的,可惜我用另一隻手試了半天也沒有選好合適的角度,只好把這個念頭放棄了。是啊,算了吧,還是不告訴他了吧,等他知道了,他可能會問我為什麼不小心一點,大概又要罵我笨了。我這裡已經接近了春末,夏天馬上就要來了,不知道草原有沒有變綠呀,好想回去草原,可是我還沒有開口和媽商量我就把自己劃傷手包得像個熊掌一樣,這個樣子媽怎麼會放心讓我去草原,哎,慢慢來好好傷著吧。

    第二天醒過來的時候時間已經是下午了,我下意識地抬手去揉眼睛,手上突然痛了起來,我這麼意識到我的手昨天受了傷,我坐了起來看了看手上的紗布,並沒有像哥說的那樣有血會滲出來,感覺我的整個手好漲似乎一晚上長胖了不少,傷口卻依然在不停地疼。難道是因為我的傷一晚上已經好了,剛想到這裡就主動放棄了這個念頭,才不會是這樣,只怕不是什麼好事吧。

    我穿好衣服打開房門,媽在客廳里看聖經:「你醒了啊,昨天晚上我看你一直痛得睡不著就想著讓你今天多睡一會兒,餓不餓?」我搖了搖頭:「不覺得餓,我喝點牛奶就行了,一會兒我去醫院換藥。」媽又接著問:「你感覺好點了嗎?」我看了看還在不停地發漲的傷口,點了點頭:「恩,好多了。」我從冰箱裡拿出一盒牛奶:「媽,我先去醫院了,你放心,我很快回來。」

    我一個人喝著牛奶走在路上有點心不在焉,我要怎麼和媽說出我的想法呢,我是現在說還是等我的傷好了之後再說呀,媽會什麼反應呢,媽會像大姨一樣順利的同意嗎?胡思亂想中我到了外科,哥一見我就著急地問:「你怎麼才來呀?感覺傷口怎麼樣?」我隨手把牛奶盒子扔在了桌子下面的垃圾桶里,看了看自己的手:「哥,我感覺不太好,我的傷口痛了一個晚上我到天快亮才睡著,而且它並沒有你說的那樣流血現在我覺得我的整個手都腫了,難受。」

    哥聽完我的話,飛快地解開了紗布,我也終於看清楚了傷口縫合之後的樣子,深褐色的縫合線像蜘蛛網似地趴在我的手心,很是非主流的感覺,我皺眉:「哥,我的手心是不是要留下深深地疤痕了?」哥笑:「還是這麼的愛漂亮呀,我只能告訴你,你的手心裡的傷疤要經過一整個夏天才能徹底的消腫,你慢慢等著吧。」哥輕輕地拿著我的手仔細的上下看了看傷口,卻緊緊地皺起了眉頭:「丫頭,不行,你傷口裡面的淤血昨天沒有及時的流出來,現在你的傷口有些感染了。」我一陣緊張看了看我的傷口又看看皺著眉的哥:「哥,我不太懂傷口縫合不就是為了不再讓它再流血,可是你為什麼又說要讓血流出來呢?那——你現在打算怎麼辦呀,你告訴我好不好,讓我有個心理準備,我配合你也好。」

    哥也不再看我也不回答我的話,我只好靜靜地看著他一個人自顧自地準備著一會兒要用的工具——消毒液,紗布,手術刀,手術鉗……看我冷靜下來哥才很專業很公事化地回答我:「現在我要把你手上的縫合的線拆除,讓你傷口裡面的淤血流出來。」我糾結無比:「可是傷口是昨天剛縫好的,你拆開了之後,是不是還要再縫合一次呀?」他拿著棉簽倒上消毒水為我擦拭傷口:「放心吧,不用了,這次拆開就不用再縫合了,再一次的縫合的話你的傷口會受不了的。」聽到自己我心裡鬆了一口氣,安心了不少,這時他抬起頭又看了看我:「你不要再看下去了,我這裡可不是你平時看到恐怖電影,一會兒我要做的工作太專業,我怕你受不了。」

    我點了點頭,我很明白雖然哥的聲音帶著玩笑的口氣,可是我卻很清楚這話里的重量,我努力笑了笑:「好,我不看,你忙你的吧。」哥給了我一個安慰的笑容,拉上了一旁的小布簾,我看不到了,可是我聽到更加的清楚,我聽到手術刀在我手上摩擦的聲音同時也感受著傷口傳給我的痛,我心裡浮起了一片的荒涼,對麻藥免疫可不是什麼好事啊!我想著自己的心事,竟也沒有再一次把疼字喊出口,過了一會兒他笑著說:「好了,線已經拆完了,現在你可以看了。」我有些好奇地把自己的手從帘子後面拿了出來,我望了望自己的手,心裡更加的疑惑:「哥,為什麼你都拆開了線,我的傷口怎麼還是沒有流出裡面的淤血?」他點了點頭:「是啊,它沒有自己流出來,裡面有些感染了,那我來幫幫它好了!」

    我還沒有反應過來,他卻開始用手對我的傷口進行擠壓,一陣難言的疼痛襲來,我的腦子一片空白,我咬緊了自己的嘴唇:「哥……哥……非得這麼的暴力嗎?傷口本來都已經很痛了,你還……」他看了看我眼神里有些心疼的神情一閃而過,可是他手上的動作卻沒有絲毫停下來的意思:「並不是我暴力,而是一定要把你傷口裡面的淤血擠出來,你的傷口才能好起來呀!你忍一忍呀,要是不行,你就哭一會兒吧,就像你小時候一樣。」我緊緊的咬住自己的嘴唇,眼淚就在我的眼睛裡打轉,可是始終沒有掉下來,我看了看哥又看了看自己的傷口想了想,還是算了,我小時候哪有在他的面前掉過眼淚呀,小時候都沒有哭過現在再哭會不會很丟臉啊!再說我雖是怕疼卻總是不愛掉眼淚,也常常給人堅強的表象,只有我心裡清楚我只是沒有了幫我擦眼淚的人罷了,倒不是真正的堅強。

    不過我還是有點擔心的問:「哥,沒有了縫合線的話,我的傷口會不會留下明顯的傷疤啊?」他點了點頭:「應該會有傷疤的,不過等過完了整個夏天就應該看不大出來了。」我有點沮喪地低下頭,哎,我可憐的手啊。他又笑了起來:「沒事兒,你就當是個小記號吧,以後要長點記性不要再這麼的莽莽撞撞了!」我點了點頭,也好,就這樣吧。我這麼大了還是不太會照顧自己呀!

    他終於把傷口處理好了為我重新包上了紗布:「明天你再來換藥我再看看,這下子應該沒有太大的事情了,放心吧!不過你不能再去工作了,要在家住一段時間。」我有點著急地問:「我大概要多長的時間才能好起來啊?我還有事情要處理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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